集尊贵荣宠于一身的豫亲王,居然选择用这种自取其辱的方式来补偿她,她不是个木头,也不是冷血心肠的人,如何能不感动。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真的如爹所说,他对她是“真心诚意”?
她的心在一刹那间加速狂跳起来,她以为今生只有艾刹能让她心跳加快,想不到带给她同样感觉的男人,居然是破坏她和艾刹婚姻的男人。
“你呀!想清楚了没有?”苏承应见她冷傲的神情松动了,赶紧加把劲。“你可知道京城里有多少格格想嫁进豫亲王府当福晋的,可是九王爷迟迟不肯物色福晋人选,说不定这么多年来,他朝思暮想等着的人就是你呀!”
“爹,干么说得那么缠绵悱恻,真受不了!”苏含羞忍不住皱起眉头,面上虽然平静,但那颗心又不自禁地激荡了一下。
“哟,丫头害羞了,好、好、好,爹不说了,今儿个九爷再来求亲,你可不许又给人家难堪了,爹娘会顺势替你答应下来,明白吗?”苏承应乐得眉开眼笑。
苏含羞吓得跳起来。
“等等,女儿还没想清楚,不能随随便便就答应人家!”
“拒绝人家七、八次了,你还没想清楚!”苏承应气得青筋爆凸。“人家九爷宠你,由着你使性子,你可别仗着宠爬上天去,当心栽个大跟头,到那时谁都救不了你了!”
“什么仗着宠啊,谁要他的宠了……”她没好气地低低咕哝。
“你说什么?”苏承应怒眯双眸。
“没说什么。”她连忙摇手。“爹先别生气,女儿的事就由女儿自己来解决,我不希望有太多闲杂人等插手,今儿个他若再前来求亲,爹请他到后花园来,女儿想在那儿单独见见他。”她要问清楚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苏承应会错了“闲杂人等”的意思,还误以为女儿是羞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应允亲事。
“是爹大意了,最近府里确实来客多了点,在那么多人面前,想说什么也不好说,是应该安排你们小两口单独谈谈天、说说话,哈哈——”
苏含羞有气无力地陪笑了两声。
谁要跟他谈谈天、说说话,她是要跟他说清楚,他该补偿的已经补偿了,她想报的仇也算是报了,他可以不用再继续羞辱自己,可以……
收手了。
☆☆☆
一匹快马驰进南京城,在胡康安的宅第前停下,马上短小精悍的男子翻身下马,直奔进大门。
为了安置霁华,胡康安将整座宅子连同奴仆都让了出来,全家迁到客栈居住。
霁华人在胡宅的书房内看书打发时间,那男子急急奔进来,干练地刷下马蹄袖,双膝跪地。
“九爷,奴才查清楚了。”
“说。”霁华表情凝肃地看着他。
“扬州府每日只发一瓢稀粥赈济灾民,奴才看见很多年老瘦病的灾民都饿死了,不少年少体壮的灾民想进南京城寻求活路,却被要求进城得缴税,过个桥也要缴税,因此有成千上万的灾民被挡在南京城外,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处境十分可怜。”
霁华蓦地站起身,将手中的书卷往书案上一扔。
“这些该死的贪官。”他咬牙切齿地怒骂。“国库拨下的两百万两赈银,这中问到底被层层剥贪了多少?居然一天只发一瓢稀粥给灾民,竟敢如此胆大妄为,眼中还有皇上,还有王法吗?”
“九爷,只怕上从总督府,下至县衙,官官相护,连成一气,要查这笔赈银的流向并不容易。”
“我知道不容易,但是也不会太困难。”霁华睥睨地冷笑。“这些贪官我会叫他们一个个现出原形。”
☆☆☆
苏含羞头一回在自家后花园等着男人来相会,这感觉还真是奇妙,连周遭看惯了的花草树木,都好象变得不太一样了。
这豫亲王到底在磨蹭什么,早在一炷香前,阿梅就已经通报他进府的消息了,怎么左等右等,就是没见他从月洞门出现,害她准备好的待客茶点都凉了。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朝月洞门瞥去,然后略显失望地调回来,指尖无聊地转着石几上的白瓷碟玩。
咦?她干么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什么毛病?
她有些心慌地拈起碟子里的云片糕塞进口里,胡乱咀嚼了两口,便端起茶杯猛灌一口茶。
“阿梅,茶都凉了,替我上一壶热茶来!”嗯,对!找点事做,脑袋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没人应声?!喔,对了,她吩咐过不许“闲杂人等”进来后花园的,不过想必爹也一定特地交代过下人,不准有人踏进后花园一步,打扰他们单独见面的机会。
真是,到底来不来?害她像个呆瓜似地在这里空等,再不来,她可要走了!
再吃一块芙蓉酥,她拍拍手站起来,转身正要走。
“苏姑娘,久等了。”
不远处的桂花丛后突然发出的声音,让毫无防备的苏含羞吓了一大跳,一察觉那是霁华的声音,也不知怎么的,心头就怦怦乱跳起来。
“你干么躲起来吓人?”她摆出一副凶样大喊,一来虚张声势,二来想掩饰莫名其妙的慌乱。
“我只是想等苏姑娘吃完东西以后再现身,免得你不好意思。”他扬起一抹魅惑人心的浅笑,眸光紧紧锁在她微泛红晕的俏脸上。
“你到底来多久了?竟然躲着偷窥我!”她杏眼圆睁,一边迅速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做出什么不雅的举止来。
霁华的确是躲在桂花丛后偷窥她,他发现私下的苏含羞可爱多了,她不自觉地出神、咬唇的模样,还有烦躁地蹙眉、叹气、微微撅嘴的甜美小动作,这么活泼可人的苏含羞,让他情不自禁地被吸引、被眩惑,尤其是她不时偷偷转眸瞄向月洞门的模样,简直就像等着情郎幽会的怀春少女,愈看就愈令他产生微微的兴奋与期待,仿佛自己也变成了情窦初开的少年。
“听说苏姑娘想单独跟我见面。”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质问,唇边挂着极淡的邪邪笑意。
“你别想歪了,我只是想跟你谈清楚,我们之间用不着再玩那个求亲的把戏了。”苏含羞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浑身发烫。
“喔!”他俊眉一挑,朝她移近几步。“你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吗?”
“请你不要再玩弄我了!”她艰困地向后退,再和他交手下去,她真担心自己会抵挡不住他那双夺人心魂的深邃眼瞳。
“我玩弄你?你以为我在玩弄你?”他长指抚了抚下巴,表情很无辜。
苏含羞垂眸轻叹。“不管你心里究竟想什么,我郑重恳求你别再求亲了,我是真、的、不会嫁给你的,你也别再拿你豫亲王的声誉开玩笑了。”
霁华的眼眸变得异常深邃,令他动了心的女人却口口声声说不会嫁给他,男人的尊严如何能容忍被她一再的刺伤。
“为什么?”他咬着牙问。
苏含羞呆了呆,什么为什么?
“你不肯嫁给我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他深思地勾起嘴角,静静望入她心底。
苏含羞猛地咬住下唇,怔忡地望着地面。
“我心里有人,这辈子不会再接受第二个男人了。”她低低地说,声音轻得像耳语。
“那个人是艾刹?”他的心口掠过一阵刺痛。
苏含羞蓦地红了脸,绯红的双颊流露出羞怯的少女情怀。
“那是我的私事,用不着告诉你。”她尴尬地把脸转开,心不在焉地抚着身畔的桂花。
霁华竭力克制住自己的妒火,眼眸泛着深沉的波光,苏含羞本来就能成为艾刹的妻子,是他和皇兄介入,才将艾刹从她身边抢走,她心中一直有艾刹的影子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