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攸冥扬首望去,闯进凌霄殿的竟是袭朔日和袭释穹!
他惊愕地望着他们两个人,袭朔日和袭释穹俯伏在他身侧,替他求情。
“启奏陛下,冥海王所作所为虽有不当之处,然却是无心之过,臣等求天帝放攸冥一条生路。”
“朕以为冥海王不是无心之过,而是蓄意为之,可知青浦河一旦淹没闰州城,将死多少无辜百姓?怎可如此恣意妄为!”天帝愤然怒喝。“谁都不许求情,冥海王犯下天条,合该死罪!”
袭攸冥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巨响,巨大的黑网已朝他头上缓缓罩下。
“死罪”!他??赌输了。
“陛下!袭朔日和袭释穹双双惊愕地抬起头,朔日更是急急说道。”冥海王罪不至死,求陛下给冥海王以功抵罪的机会。“
不等天帝思考,袭释穹又立即抢白:“启奏陛下,如今整个晁东国上上下下俱陷入一片空前的恐慌当中,多数百姓都亲眼看见冥海王金龙元神怒掀青浦河的景象,举国上下沸沸扬扬传颂着恶兆之说,百姓们害怕是国之将亡的凶讯,惶惶不可终日,深怕厄运随时会降临在每个人身上。”
“目前最重要的是安抚晁东国百姓的情绪,陛下,祸既然是冥海王闯出来的,就该由冥海王自己去收拾。袭朔日接口。
“是啊,陛下。”袭释穹紧接着又说。“就命冥海王再显一次金龙元神,到晁东国太极殿上盘旋个几回、吐些五色缤纷的祥云绕梁,如此一来,晁东国百姓方能安心,并信为国运昌隆的吉兆。”
两个人一搭一唱果然有些效果,消减了天帝大半火气。
“真想不到,晁东国的百姓还能助你解月兑死罪。天帝目光炯炯地逼视着袭攸冥,冷冷一笑。”不过,你最好别忘了,月兑去死罪,你依然活罪难逃。“
袭攸冥始终没有任何表情,一迳沈默。
天帝犀利地注视着他,他的双眸一如既往地散发着孤傲的光芒,此刻,像雄伟傲岸的征战者丢盔弃甲后的悲凉和落寞。
四天龙均是天帝御笔亲封的,每一个也都是天帝极力赏识的爱将;正因如此,袭攸冥明知天诫而故犯才更令天帝大为震怒,若说要处死袭攸冥,天帝心中亦有不忍,眼前既然有此台阶可下,他也就愿意顺水推舟了。
“朕要看见满意的结果方能决定能否免掉你的死罪。现在着你即刻下界安抚晁东国民心。”天帝厉声传旨。
袭攸冥躬身谢恩。
袭朔日和袭释穹也终于松了口气。三个人一道走出凌霄宝殿。
“要不是多亏了我和释穹的机智加上三寸不烂之舌,十个袭攸冥只怕也都死光了。袭朔日摇头叹道。
袭攸冥浅笑着,拍了拍他们两人的肩。
“两位的救命之恩,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
“我可不要你报答。袭释穹吓得连连摇手。”除非我得犯下天条才用得上你的报答,这我可不要,多麻烦呀。“
“别再废话连篇了,攸冥,快点将功抵罪去吧。”袭朔日催促着。“办这事不需要多少时间,我和释穹在这里等你,快去快回。”
袭攸冥点点头,尽避非常厌恶这种制造神龙显圣的假象,但此时此刻,他非得勉强自己去做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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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广仁王密召重臣在太极殿商讨如何化解晁东国的危机厄运时,突然从空中降下一条金色巨龙,在五色祥云中绕着金銮殿飞舞了几回,留下满殿庭浓郁的异香,便在广仁王及众大臣惊呆的目光中腾空飞去。
袭攸冥刻意施法,让皇宫中的百花不分节气一一齐绽放,争奇斗艳,整整三个月不凋不谢。
此举果然奏效,吉兆之说让广仁王欣喜若狂,很快的就如潮水般在闰州城中传扬开来了。
袭攸冥回到凌霄宝殿向天帝复命,见殿上除了坐着袭朔日和袭释穹,另一厢还立着幽冥府冥司秦广王,他微愕,内心忐忑不安,不知天帝接下来将准备如何惩处他,。
虽然袭攸冥已做好卸除神职及谪贬下界的心理准备,却万万没想到,天帝一开口便是要他交出伏冉灵。
他大惊,冲口而出:“陛下,伏冉灵吞下臣的内丹,早已非凡胎之身了,岂能再入幽冥地府?”
“岂能?”天帝呵呵冷笑。“你又岂能擅自增添凡人阳寿?幽冥地府启表上奏此事,朕也需要给冥司一个交代。”
“臣既然已决心付出代价,就绝对不把伏冉灵交给幽冥府。”袭攸冥的语气铿然坚决。
“你以为你能付出多大的代价?”天帝寒下脸,冷冷瞥视他。“你所犯下的诸多天条,以为随随便便安定一下晁东国民心就算是付出代价了吗?”
冥司秦广王转向袭攸冥,语带奚落,幽幽说道:“冥海王,天有神而地有鬼,阴阳轮转乃自然之数,不能易也,你恃自身法力修为,寂灭伏冉灵之轮回,紊乱阴阳,冒读仙家法条,分明欺天罔上。”
“陛下,臣不敢这么想。”袭攸冥僵立着,额上沁出冷汗。
凌霄殿里的气氛沈重且压抑,天帝以冷峻的目光逼迫拷问着袭攸冥,袭朔日和袭释穹两人如坐针毡,都深怕秦广王的一席话会再次惹得天帝动怒。
“你给了伏冉灵多少年阳寿?”天帝果然怒气腾腾。
袭攸冥犹疑了半晌,才缓缓答道:“五百年。”
天帝鼻哼一声,怒气四射的双眼眯成了一直线。
“你当真决心要为伏冉灵的五百年阳寿付出代价?”
“是。”袭攸冥毫不犹豫。
“很好,你既然不肯交出伏冉灵,非要自己来付出代价,朕就好好成全你,你给了伏冉灵多少年阳寿,朕给你的惩治就是多少年。”
袭攸冥猛然扬首,脸色瞬间惨自。
“冥海王,就用你付出的五百年来抵罪。”天帝骤然令下。
袭朔日和袭释穹惊跳起身,疾呼“陛下三思”。
天帝面无表情,缓缓地传下旨意??
“北方有处极阴之地,名曰‘载天寒’,冰山互古不化寸草不生,着将冥海王打下凡,拘压冰山受罪五百年。”
天帝传旨的声音仿佛平地惊雷,让袭攸冥无处逃遁仅存的期望彻底燃成灰烬,他心中非常明白,这个惩治已是天帝所能给他最宽厚的恩宠了。
他倔傲地不肯求情,直视着天帝冷漠冰寒的双眼,他咬紧牙关叩谢恩典,回眸之间,他看见了天帝眼中一闪而逝的柔和光芒,心念一动,预知自己的赌注并未输声。
他冷静了下来,在绝望中生起了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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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攸冥为了避免伏冉灵被四大天王及五方揭谛发现,便封往了祭赛宫的大门,并念动真言,隐密地将她藏在祭赛宫中。
伏冉灵完全不知道袭攸冥已被天帝拘压在极北的冰山底下,她以为他顶多像平时那样,离开个一时片刻便会回来。
她安静地坐在花架下煮茶、赏花,仔细将飘落的花瓣一片片拾进瓷盘里,不让落花成泥。
在这个分不清白天黑夜的祭赛宫中,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她无法计算到底等待了多少时间,直到茶凉、心慌。神魂不定。
她走出花园,一路叫喊“迦耶”的名字,平日只要她一叫唤,迦耶便会立刻现身,但此刻却无论她怎么呼喊也唤不出来。
她忐忑不安地在大厅中来回踱步,愈等愈是心慌意乱,每一个时刻都是那么的迂缓难熬,她直觉感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