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说什么呀。”魏婴蹙了蹙眉。
“别不相信,阿灵自己就是这样引诱大将军的,而妳又比她年轻时美上好多倍,她怎么会不怕?换成了我,早怕死了。”阿乔正经八百地说。
“我不会和她走一样的路。”魏婴的声音变得生硬。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阿乔拿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语带警告。“她哪里能晓得妳的心思,所以妳还是提防着她比较好。”
魏婴没有情绪去想阿灵的事,她满脑子全被房扬古娶妻的事占满了。
“走吧。”魏婴无力的抬头望了望天,慢吞吞地说。“太阳快下山了,今晚不知道会不会下雪,咱们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听到房扬古回来的消息,魏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生火的动作,一颗心怦怦乱跳了起来。
所有的丫头、仆人们全兴奋地丢下手边的工作,好奇地冲向大厅,每个人都想看一看少将军夫人究竟生成什么模样。
魏婴如坐针毡,恍惚地丢着柴火,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不顾一切地跟着大家走了出去。
阿乔忙将魏婴半拖半扯的拉回来,气急败坏地骂道:“妳疯啦!咱们上次不小心走出下人房,被阿灵打得半死的事都忘得一乾二净了吗?”
“别拦我,我要去看看少将军,我要知道他是不是把我忘了——”魏婴泪盈于睫,拚命从阿乔手中挣月兑出来,提着裙襬直奔大厅。
阿乔怕她出事,忙跟在她身后。
魏婴有太长的时间没有离开过下人房了,光是一个夹在下人房与大厅之间的花园,就让她转了老半天才转出去,当她远远看见一堆丫头、仆人挤在大厅窗边探头探脑,心下一颤动,整个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扯着、迷茫地,完全听不见阿乔惊慌的喊声,一心一意只想冲上去、冲上去——
远远的,她看见房扬古模糊的身影,轰然有泪冲进了眼眶,心中热血澎湃,思念令她顾不得一切,她像飞的一般,直直奔进了大厅。
魏婴突如其来的出现,令原木喧嚷热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魏婴泪眼婆娑的看着房扬古,哽咽地喊了声:“少将军——”
房扬古震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困惑,仔细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她身穿粗布衣、发丝零乱,脸上带着汗水与泪水,颊边还沾着些许黑黑的灶灰,虽然模样狼狈,却掩不住那种夺魂摄魄的惊人之美。
魏婴的容貌震慑住了大厅中的两个男人,尤其是房庆绪,眼神万分惊讶地盯着魏婴,移也移不开。
打扮得异常娇娆的阿灵,见魏婴冲进大厅里来,猛然吃了一惊,厉声怒喊:“楼婴!妳是什么身分,竟敢如此放肆,还不给我跪下!”
房扬古惊愕地站了起来,想不到“她”竟然就是魏婴!
阿灵的怒骂声惊醒了魏婴,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她慌忙跪了下来,觑着大厅中所有的人,诚惶诚恐、恭恭敬敬地磕着头。
“奴婢叩见大将军、少将军、大将军夫人……少将军夫人……”
房扬古瞪大了眼睛看着魏婴,胸口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猛烈撞击着,他正想上前扶起她,忽然听见阿灵怒喊着:“来人哪,把她给我拖出去!”
“谁敢动她!”房庆绪和房扬古同时出声喝阻。
厅上的几个人一时之间都呆住了,房庆绪与房扬古冷冷对望着。
房扬古的反应让房庆绪陡然间想起了魏婴的身分,这才知道她就是房扬古曾经向他提起过的那名小女孩。
身穿狐裘的齐珞,敏感地注视着魏婴,魏婴绝美的容貌令她感到不安,坐在一旁的阿灵亦惊得面无人色,当她一听见房庆绪出声,就知道一直担心的事情果然就要发生了——来不及了——
房庆绪很快地站起身,抢在房扬古之前走下座,将魏婴从地上扶起来,拉到自己身旁的位子上坐下,无视众人的目光,笑咪咪地问着魏婴。
“妳是夫人房中的丫头吗?怎么我从来没看过妳呀?”
魏婴尚不解人事,不懂房庆绪为何阴阳怪气的看着她,似乎想一口吃掉她。
“奴婢是下人房里的丫头,还不配侍候夫人。”她战战兢兢地回答。
房扬古心中一恻,他急着想知道,这几年来,魏婴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房庆绪拉起魏婴的手模了模、看了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俏丽的脸蛋,只觉得她像极了遥远记忆中深深爱过的一名女子。
“真是可惜了这双手,做了不少粗活吧?”房庆绪疼怜地问。
魏婴没有留意房庆绪古怪的表情,只悄悄望了房扬古一眼,声音透着一股化不开的怨意。“奴婢出身低贱,承蒙将军府肯收留,做点粗活又算得了什么。”
“从现在开始,妳什么事都不必做了,我会派两个小丫头侍候妳,好不好呀?”房庆绪公然在大厅上讨好魏婴,意图已经分外明显了,但魏婴仍不自觉,只是疑惑地看着房庆绪,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
房扬古冷眼看着房庆绪慰热的反应,心里一阵一阵发颤。
房庆绪一边盯着魏婴的脸蛋,一边啧啧称奇。“台古,你看看,她长得还真像魏姬呀,真没想到,以前得不到魏姬,今天居然还能得到这个酷似她的女子,实在太意外了。”
房扬古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看见魏婴的脸色逐渐发白,多半忆起了自己爹娘惨遭灭门的记忆了。
他的耳际轰轰乱响,魏婴一直以为杀她爹娘的人是齐国兵,如果让她知道,亲手杀了她父王、逼死她娘的人就是她眼前的房庆绪时,会怎么样?
一定会恨他恨得发狂了!
“公公。”齐珞忽然开口,眼神颇为惊疑。“府里怎会藏着一个连公公都没见过的小丫头?”
“我正觉得奇怪。”房庆绪转头看了阿灵一眼,没好气地问:“我看是妳搞的鬼吧?”
阿灵多半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了,她脸色惨白地反问:“大将军莫非有意纳楼婴为妾?”
“有何不可?”房庆绪不悦地皱眉。
魏婴一听见“纳妾”两个字,惊恐地望向房扬古。
房扬古深深吸气,心中五味杂陈。此刻,他无法当着齐珞的面阻止父亲的企图,怕自己对魏婴的过分关心会给她惹出祸来;齐珞是齐国的三公主,万一动念想对付魏婴,根本是件易如反掌的事,他也不是没有发现,齐珞的视线从魏婴出现起就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他咬着牙,不动声色,极力思索着该用什么方式阻止这件事。
房庆绪喜孜孜地问魏婴:“大将军要纳妳为妾,可好?”
“不可以。”房扬古冷冷地打断,咬了咬牙说。“爹要纳谁为妾都行,唯有楼婴不成。”
“为什么?”房庆绪脸色一沉,瞪着成天和自己唱反调的儿子。
房扬古临时想出了借口,不疾不徐地说着:“和赵王签订停战盟约时,我曾答应过赵王,他若送我一块封地,我便送他一名绝色美女,而楼婴……就是我打算送给赵王的人。”
魏婴如遭雷极,只觉得天地变色,一颗心狠狠地往下沉陷,并不知道这是房扬古为了救她才顺口胡诌出来的话。
房庆绪脸色发青,恶狠狠地说:“挑别人去,楼婴我要定了。”
房扬古轻笑了两声。“爹,这只怕由不得你,停战盟约是我签的,战争是我打赢的,爹该不会想为了一个楼婴而坏了大事吧?”
房庆绪气得眼前金星乱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房扬古以为目的达成,正想松口气,没想到却听见魏婴开口说道:“奴婢不想去赵国那么远的地方,再怎么说,留在这里当大将军的姬妾也比去那种陌生的地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