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好孤单啊,在这广大的府邸里,她惟一可以依赖的范飙尘,却也向着他们。她的心仿佛坠入无边的黑暗里找不到光亮的出口。
突然,一阵劲风将微弱的烛光给打灭,屋内顿时
阒黑一片。
身上的寒毛直竖,像是正在对她发出警讯。虽然她并未像晤言一般习武,但自幼和她一块儿长大,她知道这风绝不是自然风,而是被人用强劲力道所挥出的掌风。对方使出武力,代表正欲对她不利。
但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该如何反抗?
她连对策都还来不及想,正打算呼叫救命时,口鼻便被一只手给捂住,力道之强,使得她完全无法挣月兑。
秦晤歌顿感痛苦,她觉得无法呼吸,眼前越来越暗。
她绝望地想着,自己大仇尚未报,今日就将命丧于此了吗?
范飙尘在床上辗转难眠,不知为何,他始终有种不安的感觉,眼皮一直跳动,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他突然想起白天时,庞世尊眼中闪过的阴狠……
他心中的不安越形扩大,霍地从床上坐起。他非得看晤歌一眼,确定她无恙之后,他才能安心。
他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她。
一看到阒黑的柴房,范飙尘全身血液瞬间逆流,他不假思索地立刻破窗飞人,轰然巨响划破诡谲的沉静。
“大胆狂徒,立刻将她放开!”破窗之后,月光陡然射人室内,在月光的映照下,他见到秦晤歌被人挟持着,发青的脸孔显示出她就快要无法呼吸。范飙尘冲动得想杀人,但晤歌在对方手上,他只能怒吼,却不敢妄动。
蒙面的黑衣刺客,当然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旋身,便带着秦晤歌与范飙尘拉开下距离,并亮出亮晃晃的刀子,抵住她的喉咙威胁道:“不要再靠近一步,刀子可没长眼。”
范飙尘怒气高涨,他竟敢动她的人!注意到秦晤歌白皙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他的心紧紧地揪住,好不容易才唤回些许神志。他以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说道:“你若敢动她一根寒毛,我绝对会将你碎尸万段。”
蒙面人冷哼道:“你太小看我们杀手组织了,一
旦我们被交托杀人任务,不是他亡,便是我死,杀她或不杀她都是死路,你觉得我会选择达成任务,还是不达成任务?”
没有任何迟疑,范飙尘滑出神中长剑,整个人连剑一同飞向蒙面人,剑心直指他的胸口。
蒙面人一个旋身,避过剑心,却避不过范飙尘随后而至的掌,掌心直劈他的胸口,在鲜血由口中喷出的同时,他手中的刀由秦晤歌的颈项划向肩膀,霎时鲜血直流。
范飙尘一把拉过秦晤歌,将剑刺入蒙面人的心脏,一剑毙命。
看到秦晤歌肩上的衣服已完全被血染红,他喉头一紧,心跳差点停止。头一次,他恨起自己的武艺仍旧无法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才会让她受了伤。
他伸出微颤的手,拍着晤歌的脸颊,试图唤醒陷入昏迷的她:“晤歌,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你听得见吗?”
他拍的力道愈来愈重,却仍不见她有任何反应。
“来人哪,立刻帮我叫大夫!听到没有!”范飙尘
不敢随便移动她,越拍心越慌,忍不住开始大声嚷叫,全然失了方寸。
他浑厚的嗓音瞬时传遍整个府邸,灯光骤亮,纷沓而来的脚步声,伴随着仆人吆喝唤大夫的声音,一并传人他的耳中。
大夫很快地踏进柴房,诊断之后,方起身说道:“将军可宽心,这刀伤未及筋骨,只是皮外伤,只要悉心照料休养,不让伤口并发感染,应是不会有大碍。我会开几帖药,让秦姑娘按时服用即可。”
范飙尘沉重地点点头:“我想把她移到较舒适的环境静养。”
“这是再好不过的,这里太过湿寒,不适休养。不过吩咐下面的人,搬的时候千万要小心。”
“这你放心。”语音未落,范飙尘已经一把将晤歌抱起,在坚硬铁臂的环绕下她娇弱的身躯丝毫没受到震动。
一旁的左右护卫脸色起了变化,讶异于他们主子的激动与慎重。
范飙尘将晤歌直接抱人他的寝房。
小心地将尚在昏睡中的她轻放在他的床榻上后,回头对跟在身后的左右护卫交代着:“从现在开
始,你们必须寸步不离地守在秦姑娘的身旁,保护她的安全,知道吗?”
“是,将军!我们一定会保护秦姑娘的安全。”左右护卫坚定地回复。
范飙尘很想一直守在床边等晤歌清醒,但他必须去调查清楚整件暗杀事件的来龙去脉,以确保晤
拌的性命不再受到威胁。他贪恋地再看一眼晤歌沉睡的容颜,方才缓缓地离去。
第七章
时序进入秋天,阳光渐次微弱,天候明显转凉。
秦晤歌躺在柔软的床上,肩上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感,有如波浪般,一波波地向她袭来,一次比一
次剧烈。
她惨白的脸上布满了豆大汗珠,很快地便将头发给濡湿了一片。
她以为她会因为这股剧烈的疼痛而死去。
直到一阵声音传人耳中,才将她逐渐朦咙的意识拉回,这嗓音一如往常的浑厚低沉,只是这回多了点怜惜。
“晤歌,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温厚的大掌覆盖在她的额上,掌心透出的温度,暖和她发冷的身子,奇异的暖流缓缓地流向她的四肢百骸。
强张开沉重的眼皮,她看见一张俊美的脸孔因焦急而扭曲,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丝甜蜜。
她费力扯开一朵牵强笑容,试图给对方一些安定的力量。
“我没事的。”虚弱无力的声音,听起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他举起衣袖,轻轻擦拭她额上的汗珠,小心翼翼的动作,深怕弄痛了她。
秦晤歌缓缓地闭上星眸,享受这难得拥有的片刻温柔。
“看来你有点发烧,想来是因为伤口的关系,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你不用担心。不过若是高烧不退的话,就得再唤大夫过来瞧瞧了。”范飙尘的语气很温和,特意放轻的语调,隐藏着体贴的温柔。
秦晤歌整个人被一种舒服的感觉包围着,几乎忘了疼痛。
正当她还兀自陷入飘飘然的情绪时,身体却冷不防被人抱起,她惊疑出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冷汗再度由额间渗出,本来苍白的小脸,更是毫无血色。晤歌虚弱地吐出如蚊蚋般的细音:“将军,你……”
她简直不敢相信,现下的她再孱弱不过,而将军竟然连这时候的她也不放过吗?原本温暖的心房蓦地冷凝,她恨自己在他眼中竟只是个供他泄欲的妓女。
范飙尘看着臂弯里的女人,血色一点一滴地从她脸上褪尽,表情甚是哀伤。察觉了她眉间流转的心事,范飙尘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语带笑意地说:“你放心,品尝你的机会多得
是,并不急于这一时。我只是要带你到外面透透气,你很久没呼吸新鲜空气了。”在床上躺了数日,怕是要闷坏她了。
心事被人看穿,秦晤歌脸上立即泛上一抹晕红,觉得无地自容,却又气他理所当然将她视为所有物的霸道语气,于是赌气地撇过头去:“不必麻烦了,我还是回到柴房去吧,那儿才是身份卑微的我应该待的地方,怎能一直待在这儿弄脏了将军高贵的寝居呢?”
范飙尘眼底闪过一抹惊异,这不太像是平常的秦晤歌,她一向温婉可人,凡事逆来顺受,怎么现在有愈来愈多以往不曾有的七情六欲?
然而他不喜欢她对他的忤逆,尤其不喜欢她像谜似的令他无法掌握,于是不自觉地将环在她腰际上的铁臂一收,让两人之间一点空隙都没有,仿佛只要这么紧紧地揽住她,她便无法从他身边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