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论恶毒还比不上赵凝净,若今天死的是你的父兄,你还能这么心平气和跟我说话吗?霍麟,我诅咒赵凝净不得好死,也诅咒深深爱着她的你!”石莹雪奔出家门,决绝不回头。
“莹雪!”霍麟追至大门,石莹雪已发动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他捶打着门槛,痛苦地难以自持,他无法违心说出爱她的话,也不敢承认一直爱着凝净的事实。这锥心的煎熬,让他五内俱焚,为什么这一切会如此复杂与难理?
“二叔,这是什么意思?”霍麟这几天把医院当成家,反而很少回来大宅,也由于莹雪的避不见面,使得他们关系低荡,无任何转回的空间。
“还能是什么意思!这是莹雪签字的离婚证书,此后各人恩断义绝,分道扬镳,‘霍督察’,从此北道再与你无关!”石莹雪的二叔横着一脸凶悍,对霍麟的态度决绝!
“二叔,让我跟莹雪谈谈,我没有离婚的意思,我答应阿尧要保护莹雪,她是我的责任,”霍麟面对二叔,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不必了,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安什么心,我可清楚得很,有莹雪号召北道,我们会继续团结,北道不会被你灭亡的!”
“二叔,你不要利用莹雪,她根本不适合黑道生存法则,你这样会害了她!”霍麟明显不赞同。
“你放屁!北道一定会振兴!也不怕你再次的来破坏!跋快签了字,还莹雪自由之身。”
“这是她的意思吗?让我亲口问她!”霍麟不为所动。
“没错,我要跟你离婚!”石莹雪走下楼梯。
“莹雪……”
石莹雪冷看一张脸,没有血色的脸上充满坚定的苍白。“我告诉你,北道会在我手上振兴,绝对不会称了你的心,签了字,滚出我石家的地盘,这辈子我不要再见到你!”
霍麟很无奈。“莹雪,我对不起你。”
石莹雪眼眸闪动了一下,爱他的以为终究只换来一声对不起,多可笑!她别过脸。“签字吧!”
霍麟无言地签下名字,他还是愧对石立尧的嘱托。
“莹雪,你要好好保重,打打杀杀的生活不适合你,别蹚入别人野心的浑水中……”
“你啰唆什么,可以滚了,阿志、王峰,送客!”
霍麟被半强迫地押出大门。
莹雪留恋地目送他的身影,她听见自己晶莹的心竟像玻璃碎裂,从不曾停止爱他的,只是在他心里最柔软的角落,始终只有赵凝净,于是,这么不完整残缺的爱,她宁愿不要!
“再见了,从此径渭天涯,到死不相见。”不能控制的泪水,爬满了两腮。
季节轮转,在他的眼里都失去意义。
不知什么时候起,霍麟染上了烟瘾,仿佛在抽着烟时,离凝净近了些。半年了,他无悔地伴在病床边,即使凝净不曾醒来,他也觉得安心。
“霍麟,你还没有放弃?”
他转身,面对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熟悉是因为与凝净的肖似;而陌生,毕竟她再像也不是独一无二的赵凝净。
“什么时候下的飞机?”
赵离垢陪他走向窗前。“刚刚。”
她住在日本,由于她与霍麟坚持不让医生拔掉呼吸器,宣布死亡,所以这半年来,她无数次的两地奔波,但是总没有等到凝净清醒的奇迹,而霍麟却不曾放弃,日日出现。
“听追翔说,你每天都陪在她身边。”
“对,我在等奇迹。”
赵离垢眼光一闪.涩涩地笑。“如果凝净有知,唉……她承受不起。”
“我甘之如饴。””
赵离垢欲言又止,终于化为一阵沉默,陪着霍麟抽完一根烟,原本飒然轩昂的俊容,憔悴许多,而眉宇之间由于忧郁,添得落落寡欢。
“这里有我,你先回去吧。也许过了今天,一切都有转机。”
霍麟沉郁一笑。“也好,陪她说说话,我明天再来。”
赵离垢叹了口气,无言走进病房。
床前的凝净依然沉睡,手术后外伤早已痊愈,但颊边仍用厚重纱布包裹,怕毫无抵抗力的病体再受感染。
离垢模着纱布,缓慢却坚持地拆了起来,直到褪尽纱布,她看见一道丑陋的疤痕,抚着伤痕,她开口说话,像是自言自语,但内容却投下一颗炸弹。
“凝净,我知道你醒了,现在张开你的眼睛。”
凌晨在寤寐之间,远在日本的离垢身体一阵骚动,她感应到内心的一部分好像活过来了,不停对她提出呼喊。姐妹之间自小分离,却因此拥有对方最强的感应能力。于是,她赶回台北,直奔医院。
良久,床上的人扇动着睫毛,眼泪已顺着两腮流下。
“姐姐,我宁愿沉睡,永远不醒来。”
昏迷半年的赵凝净,居然恢复了意识!
赵离垢陪着掉下眼泪。“醒来就好,你本来就不能丢下我,要不然,我怎能独活?”
半年不曾说话,凝净的声音更加粗哑涩然,她吃力地只能发出呜咽的声响。
赵离垢轻轻地亲吻她的脸颊,温柔地说:“你只愿告诉我是吧!希望我怎么做?”赵凝净目光迷离,曾拥有旺盛生命力的那双眼眸似乎死了。她无力地说:“我要离开。”
雷声般,轰然引起乍响,迟迟不曾平静,所有的人挤进本不算小的病房.只有离垢,安静地坐在床沿。
“凝净呢?你做了什么事!”霍麟失去理智,双手紧紧钳制赵离垢,凶光外露。
“离垢,你说说话呀!”尚追翔也急了。
赵离垢抬起双眼,绽出一朵很美的微笑,像极凝净。“少主,请用您的力量,宣告凝净死亡的消息,放她自由,让黑白两道从此不见赵凝净这个名字好吗?”
右弘驹皱眉。“离垢,说清楚,发生什么事,你把凝净带去哪里?”凝净的这件事让他对师父大为不满,已经动用右氏掌门人的权威,“请”师父往瑞士养老,不准再插手右氏任何事物。
赵离垢幽幽说道:“我没有问,也不会去问,她说她要走,她要抛弃她自己。”她直视着眼前所有的人,无畏地说:“如果这样她才愿意活下来,我纵容她到任何地方。”
“离垢,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凝净好不容易清醒,你该告诉我们,不然,你至少也该通知霍麟,他等她这么久了。”尚追翔为霍麟叫苦,这半年来,他完全被他的执着折服,毕竟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独一无二的凝净。
赵离垢无言地凝睇着霍麟,发现他在短暂激动后,有着长长的静默。
“霍麟,你倒是说说话呀!”尚追翔受不了他的沉默。
没想到,霍麟露出柔和的笑意,温暖了雪封许久的惨澹面容。“她醒了,只要她愿意醒,我还有什么做不到?”
他没忘记凝净许久许久前曾经说过的话——
我需要到一个完全抛弃我自己的地方,而那里,你也要抛弃你自己,你愿意吗?
赵离垢动容地看着他。要有多深刻的爱意,才能让一个男人无悔至此?凝净何其幸运!
霍麟对她展露久违的性感笑容,默契在两人心中孳生,只因为他们知道,彼此将是凝净一辈子的支柱。
尾声
若所有的流浪都是因为我
我如何能
不爱你风霜的面容
若世间的悲苦你都已
为我尝尽我如何能
不爱你憔悴的心
他们说你已老去
坚硬如石并且极为冷酷
却没人知道我仍是你
最深处最柔软的那个角落
带泪并且不可碰触
走了两天,霍麟到达了这个偏远的山头,没有通路,杂草丛生,荒凉的景色萧索得不像有人烟,也许一般人不会再前进了;但霍麟并不,他知道愈萧索愈荒凉,愈可能找到他的牵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