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关总并不懂她的意思,只以为她敢喝或不愿喝,于是大展他的劝酒功力。“雷小姐赏个脸,卖我关总一个面子。”
这顶大帽子一扣,再拒绝就好像真的不识相,但雷姗姗实在不愿意在这儿出丑,她只好正色道:“我真的不能喝。”
这句话听在季殊群耳里,以为雷姗姗是故意在此事上报复,令他十分不悦。
他不留情地将一杯酒递至她的唇边,和煦的声音却透着不容更改的坚定。“喝下去,人家在敬你酒呢!”
表面上他似乎只是在提醒她,随即却又附在她耳旁,用只有她能听到的音量说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在众人面前给我耍花样!”
姗姗的心一沉,望向他的眼光多了怨毒。伏特加掺琴酒,黄色透明液体不断在眼前晃动,摇晃的感觉令人作呕,她将头撇了过去,他却将她的下巴紧捏,似乎再稍一用力,便可将她的下巴结捏碎。
一旁的关总不由得冷汗津津,鼓起好大的勇气,才将梗在喉头的干咳咳了出来。“既然雷小姐不愿喝,就算了,当我没敬。”
季殊群的脸蓦地一沉,话虽是回答关总,眼睛却片刻不离雷姗姗一眼。“谁说她不喝?她想喝得很,是吧?”他将眉挑向她。
姗姗的心沉到谷底,她累了,再也不想争辩些什么,她接过季殊群手中的酒,一言不发地仰头而尽。决绝的姿态,宛若饮鸩而死的皇后。
季殊群的心没来由一阵紧揪,只不过是一杯酒嘛,为什么她要这么坚持?惹得大家都不开心。
姗姗抬头看池的眼光,悠远地极不真切,完全没有先前的攻击力,但淡漠的感觉更具杀伤力。“我可以告辞了吗?”顾不得酒精在胃中的翻滚,姗姗转身离去,留下一室惊愕。
一直在一角视察四周的某报刊记者,很快便被这一场混乱给吸引,尤其是在听到雷小姐的称呼时,便更加确定地之所以会认为这位小姐面善的原因,虽然上回的喜宴只是惊鸿一瞥,但雷小姐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却不容易忘记。
嘿嘿,本来邵小姐通知他前来这场宴会,告诉他会有意外收获,他初时还不相信,而今总算觉得不虚此行。
他阴沉地看着雷姗姗离去的背影,嘴角逸出算计的邪恶笑容。
雷姗姗快速走动却加速了胃部的不舒服。好不容易走到了饭店的房间,冷汗早已湿透了发和衣衫。她错伏在床角,再也直不起身躯;弯曲的身子,包裹着默沉沉的夜色,姗姗的心一点点地暗下去,骄傲昂挺的天堂鸟,无法浸建在夏日的炽热中,正渐渐枯萎着……
珊珊以为自己的生命已走到尽头,没有清醒的一日。不知过了多久,当们开启透出了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亮时,姗姗竟连抬眼的力气也无,全身上下只剩胃部的痛觉在纠缠着周身感官,无穷无尽……
他走进门,斜垂着外套,看起来有不羁的醉意,他望着她的眼,有些火焰在燃烧,烈焰的动的深处,有不经意流露的柔情。这柔情是出现在瞥见她瑟缩在床角的一刹那。稍一迟疑,他便趋身向前。“怎么了?”
姗姗感到有股暖意,正串串滑入心窝,甚至进入胃部,渐渐消解原有的不适;但姗姗碍于自尊,仍骄傲地咬紧牙根,不发出一点声响。
原打算挺直的腰杆,却承受不住疼痛的巨浪,一波波侵袭,豆大的汗珠滚落,脸色苍白得吓人。季殊群一把扶起姗姗的纤腰,一向不轻易表露的关切终于找到了闸口直拽。恍惚朦胧中,姗姗以为自己看错,怎么可能?他怎会有关心她的表情?
看到她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他担心地皱起了眉,到底是怎么了?她的全身都被汗浸湿了。紧皱的小脸,在在显示她的痛苦。他检现她全身上下,发现她的手紧紧护着胃部,该死!是方才的酒……他真的太强人所难了。
他得把她送到医院才行,弯想抱起她,却引来她周身的战栗,可是她很难受的样子,令他十分不忍心,于是也和衣躺下,从姗姗背后紧紧环住她,让她的胃可传进暖意。
他的手像有魔力,奇异地抚平了她阴寒的胃,让芩芩冷汗消解于无形。半晌后。姗姗终于能安稳地在他怀中沉沉睡去,朦胧之中似乎听到他焦急地唤着“小雨”。
“小雨”?好熟悉的呼唤。
第七章
雷姗姗悠悠从梦中清醒,枕畔还留有余温,昨夜是谁来过?挽救了她的噩梦。
为什么她会梦到有人唤她“小雨”呢?除了夏昊之外,再也没人这样叫过她。
难道是夏昊来托梦?可是她已好久不曾梦过他。
百思不得其解!
雷姗姗决定不耗费脑力在这美好清晨,反正她向来就不是个会追根究抵的人,因为伤神费力。
小丁敲门送进了早餐,眼神有些闪烁,立在一旁,没有要立刻离开的意思。
雷姗姗斜觑他一眼,正和盛装着面包、牛女乃的早餐盘旁的报纸对个正着。
报上斗大标题鲜明的刺入眼帘,红得令人睁不开眼。
“失踪谜团露曙光,雷殷企业爆黑幕!”
这标题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击中她的心,雷姗姗的脸有些苍白。
但看到小丁偷觑想等着看她反应的模样,她一股气冲上脑门,她就偏不称他的意!
她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吐司,自顾自地吃将起来,一边还做出深深陶醉于美味的模样,小丁因为得不到他预期的反应,自觉无趣,便退了下去。
一看小丁必上了门,姗姗便急急地摊开了报纸,细读下面的文字。一边读,一颗心便一边下沉,最后沉到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炳!太可笑了,怎能相信这可怕的男人会存什么好心。
不管做什么,他都只是为了自己,绝不会是为了别人!
她越想越气,愤恨地睡着枕头,真希望枕头是他,才可一泄心头之恨。
季殊群踩着平稳的步伐走进来,浑然未觉空气中弥漫何种异样,手中拿着一瓶生马铃薯汁,听说这对治疗胃痛有很大的功效。为了不让别人察觉,他还特别私底下亲自调配。
雷姗姗一看到季殊群,满腔怨怒正待宣泄,狠狠地将报纸掼在他脸上,怒视着他的眼光,闪动着火花。
季殊群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惹毛了,本来的一股狂热,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手中那瓶马铃薯汁,也随之震动拨洒,幸亏他及时稳住,方能让它不致打翻。但原有的兴致,已在瞬间被浇熄。
他冷冷地拿下贴在脸上的报纸,只是略瞧一下标题,便大抵清楚是怎么回事。
虽然整件事情的发生,不一定是完全出于他的算计,但有这样的结果,还是令人满意。
看来雷殷两家合资的相关企业股会波动好一阵子,这也就是他乘机收购的大好时机;届时再以低利诱惑,好让他们向他的银行借贷来买回股票。
但他们绝对料想不到,他们炒作了半天,非但不会让收购股票的对方抛售,反倒被收购更多,到时候他们就知道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一切发展都太完美了,唯一的缺憾,就是牺牲了雷珊珊,但这也实在是莫可奈何的事,怪只能怪她为何是雷柏仲的女儿,让造化这样捉弄人。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季殊群将报纸随手一扔,冷冷说道。
“我当然不会忘记是谁强迫我立在他的地盘上,惹得我沾满一身腥膻!”雷姗姗冷哼一声,修正他的话,提醒他自己是被他囚禁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