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响起警钟,她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她完全不想弄清那种朦胧的感觉,因为直觉告诉她,如果想下去也许会万劫不复,而自己的直觉又是该死的准。
她迅速转身,盖住了背,甩开左烈的手。
左烈的心有点痛,那个伤口面积很大,受伤当时,一定生不如死。
突然间,他脑中闪过另一个问题,俊美的脸上有着少见的阴沉。“你就这么随便让别人看你的身体吗?”
商恋观与右弘驹都是一愣,自小生活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很自然,尤其是习武之人,本就不拘小节,加上右氏亦正亦邪,连国家法律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区区礼教。
“我哪里那么无聊!师兄都这么说了。”商恋欢没好气地回答,最近她的情绪愈来愈多,与自小的修习背道而驰,都是该死的左烈,“随便”两字狠狠刺痛她的心。
左烈箭头指向右弘驹,恶狠狠地瞪视着他,怒火由月复中向上延烧,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愤怒。“如果你爱她,怎么可以忍受别人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的身体,你到底爱不爱她?!”
右弘驹阴幽的眸子飞过一抹什么,左烈看不真切,因为他随即恢复原状。“我当然爱恋恋,这是天底下唯一无庸置疑的事。”
以往听过师兄说过太多次爱她的话,心里都会很安慰,但是今天是头一次感到心虚,甚至希望师兄别这么爱她,因为左烈会难过。
爱不爱?右弘驹从小就习惯“爱”恋欢,甚至没仔细去思考爱情这样东西,因为那是很荒谬的,由左烈引出来的问题他从没当成是问题,师父对恋欢太严苛,所以从三岁起,恋欢就不停地受伤,他很习惯帮她处理伤口,看过她身上每一吋肌肤,可是却没有占有欲,一直只有怜惜,并非她身材不好,虽然瘦削,却健康结实、比例完美,只是她的神态袅袅弱弱,除了爱怜,实在没有想过其它情绪。
蓦然,他的脑中闪过另一个人影,只有一夜的狂欢,却深烙在脑海中,那个刺客!完全不同于恋欢,她美得很泼辣,很率直,那惹火的身材,艳丽的五官,尤其是那双勾魂慑魄的媚惑星眸,他恙怒地想,除了他,谁都别想多看她一眼!
白天太担心恋欢的处境,无心去理她,现在恋欢月兑了险,心思竟忍不住飘向她,想着一夜的缠绵,还有临出门时,她那双似野兽负伤的幽怨眼神。“该死!”他忍不住咒骂。
商恋欢与左烈一起瞪视右弘驹,他无端咒骂为何事?
明白自己失态,他忙回转心思,现在要关心的是恋欢的伤势,其它都可以置之脑后。
终于,黑锅的伤药上流出黄色的血脓,商恋欢与右弘驹同时松一口气,总算安全了。
左烈不明所以地瞪着他们,讨厌那种默契的感觉,他好象是局外人。“怎么了?”
右弘驹脸上坚硬的线条柔和许多,甚至轻轻扬起嘴角。“只要血脓流出,表示内部伤口开始愈合,不怕感染了。”
左烈欣喜若狂,早忘了刚刚冒起的酸意,他冲着恋欢一笑,高兴地说:“感谢上帝,你没事了。”
商恋欢有些失魂的望着左烈,长得好看是上天的恩宠,但既好看又不吝惜露出笑容的人实在是令人爱不释手,师兄不爱笑,令人生畏;左烈爱笑,感觉好温暖。许久不曾仔细运作的思考力慢慢复苏,她的心里有点甜蜜、有点酸涩,复杂的概念慢慢形成,头也缓缓沉重起来,知道伤口没有恶化,也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她的眼皮愈来愈重,竟沉沉的睡去。
“烈,也去休息吧!”右弘驹轻拍左烈肩头,两人脸上的阴霾皆褪,各怀心思的望着沈睡的商恋欢。
第八章
左烈捶捶酸涩的颈子,揉着眼看手表,已经十点半了,身旁的睡袋早已空,他急忙往房间奔去。
“醒了?”右弘驹抬眼望他,随即低头专心为商恋欢敷药。
“还好吗?”左烈坐在床沿,细细盯视商恋欢。
商恋欢微微扯动嘴角,“死不了的。”她低身看着伤口,有点无奈,讪讪说着。“又得拖个几天了,看来这趟任务真是多灾多难。”
“别担心,百年来也没人成功过,别把这个责任揽在身上,大不了我去。”右弘驹一点也不在乎任务的成功与否。
“是呀,我们左右两家都不急,你可别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左烈也是这样认为。
商恋欢闭上眼,声音中不掩浓浓的涩意。“如果连这件事都办不好,师父一定更轻视我了。”
右弘驹扬起眉,明显就是不赞同的神色。“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别这样看低自己,你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师父是太偏执才会漠视这个事实,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话!”
商恋欢无一言,低下了头,其实没有人能了解她急欲被父亲接纳的心。
左烈对表哥的话深表赞同,只是也不想看恋欢难过,拧湿一条毛巾,轻轻拭去恋欢脸上的血污,经过一夜的折腾,早已凝成血块,左烈放柔手下的劲力,不愿弄疼她,即使知道她才不怕痛。
商恋欢本想转过头去回避这种太亲昵的动作,或是夺下毛巾,可是双手力气全无。
右弘驹透过灿灿日光,仔细看清楚了商恋欢,昨夜昏暗又紧急,他没注意异状,此刻才发现恋欢傲人柔顺的青丝不复见,反而是乱得一塌糊涂。
“搞什么鬼,你的头发怎么变成这样?”右弘驹气极,那么美丽的发,是谁做出这种事?
“师父剪的。”商恋欢声音很小。
“我就知道。”左烈咬牙切齿,他觉得一个女孩子不会以弄丑自己为乐事,又是那个没人性的师父。
“你的脸!般什么鬼,戴什么无聊面具。”除去血污,右弘驹终于看清楚恋欢的脸,那张漠然的脸孔,除了活灵活现的细眸与失血过多未复红艳的唇看得出原貌外,根本掩去她美好的脸庞。
商恋欢张嘴欲言却嗫嚅不敢出声。左烈一把抢过话头。“她师父要她戴的。”
左烈早看出在右家,表哥与商赫凡的地位几乎不相上下,他决定要让表哥“执法”。
右弘驹不赞同的皱眉,冷漠地下命令。“撕下它!”
商恋欢却执拗地抬起头,以同样冷淡的声音回答。“师父的命令,我不会拿下的。”
冷静而不受威胁,早在童年就学习训练了,即使对师兄也不例外。
右弘出不悦,没有人可以反抗他的权威,即使是他这么疼爱的小师妹。
左烈有点紧张地看着两人间空气的凝结,商恋欢平静冷凝,眼神清冽得如湖水无波;右弘驹却像燃烧的烈火燎原,两人竟势均力敌,没有谁强过谁。
虽然一路上已强烈领受商恋欢不同于外型的坚韧,但是此刻仍然为她担心,表哥的态度令人悚栗,他想舒缓气氛,口中才说道:“咳……表哥,既然──”话都没说完,右弘驹已经走近床边,一手揪着商恋欢的发,固定头而不让她轻动,另一手已迅速又小心地沿着面具边缘撕下。
“师兄,放手!”商恋欢全然没力气反抗,即使没受伤时,都不一定赢得过师兄,更何况现在全身力气皆无。
“表哥,别这样对恋恋!”左烈怕右弘驹伤她,急急扯住他的手。
右弘驹不为所动,冷声说道:“别管,师父要这样无情地对待恋恋是他的事,我可不许她自己自残自虐。”
左烈松手微怔,怎么会以为表哥在伤害恋恋?他是那么强烈的疼爱她,只是表现方法一如他掠夺的个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