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母皱紧眉。“除非他这辈子都不碰方家的产业。”
阿妙头直点。“他不会碰的,阿谚,对不对?”她祈求的望向一直冷冷不说话的邬谚。
所有的人都看向邬谚,偏他还是闭紧嘴,一句话也没说。
方母双手环胸,“我一直听到你在说喜欢、喜欢,怎么邬谚都没开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不是听说你们在一起吗?还是只是你一厢情愿?”
“阿谚……”方葵妙的八字眉哀求的垂着,她的眼里满是情感,“你说话呀,那天你说……你说我说怎样就怎样的,阿谚……”她凄凄的唤,“我求你……”
邬谚人一颤,却仍硬气的不开口。
邬妈妈一看情形就知道要槽,自己儿子她怎会不了解?被阿薇这样骂了一顿,依他的性子,他怎么可能软得下口,何况他对阿妙的态度,一向就是可有可无的,这时要他说一句喜欢,这……
“阿薇,”邬妈妈忙出面打圆场:“你才刚回来,我看你也累了吧?这事我们改天再谈好了。”
方母考虑了会儿,“我看这事大概只是我们阿妙自己一头热,既然他们没在一块,学校也可以不用转了,我跟邬谚当初做的交易算是一笔勾销,以后他也不用特地照顾阿妙,入学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想阿妙也该已经适应学校生活了吧。”
“嗯,”方母自问自答的点点头,像十分满意,“事情就这么决定,也不用再谈什么了。阿妙,走,我们回家了。”
阿妙像不曾听到别人的声音,她的手微微颤着,轻轻拉了拉邬谚的衣袖,“阿谚,”她哽咽着,“你真的不喜欢我吗?连一点点都没有吗?”
“够了!”方母不耐烦的扯过她,“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你干嘛尽巴着他?”她一面拉着女儿回家一面说:“你要男朋友,妈介绍给你嘛,邬谚太危险啦,你跟他在一起,没多久方氏的招牌大概都要改成邬氏了……”
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大门碰的一声关上的声音响起,才不再听到方母唠唠叨叨的碎念。同样的,也斩绝了阿妙那悲伤的瞳眸。
室外一片安静,良久,才听到杭尚伶试图打破沉默:“呃,至少我们现在总算知道邬谚为什么对阿妙这么好,这也算——”
邬谚将脸转向她,那镜后的眼冷凝得像想将她拆吃入月复——并且会十分享受其中的每一秒钟。
“闭嘴。”他说。
杭尚伶以手捂住嘴。
转身往自家房门走去,他每个步伐都带着不必要的力道,脑袋里一直浮现阿妙最后看着他的眼,他猛地拉开门,走进后大力的将门甩上。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呀,那由生至死的眼……
邬谚突然开始恨起自己。
☆☆☆
第二天,全企管系的人都知道邬谚和方葵妙出问题了。
明明前一天还看到两个人粘在一块,怎么才过了不到二十四小时,两人就形同陌路?
不过,情人间的事旁人本来就难以揣度得清,再说这一对从来就没人看好过。这下好啦,两个人不在一起,想对邬谚发动攻势的早开始拟定计画,想欺负方葵妙的呢?如今更是毫无顾忌。
这天——
“喂喂喂!”
午后阳光暖暖的由窗外洒入,长长的走廊上散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长廊两旁同学忙碌的搭建下礼拜园游会时就要上场的鬼屋。
走在这样热闹的情境里,前方的人却冷着一张脸往前疾走,完全不理一路出声跟他打招呼的人,与往常迥异的行为,让同学们都难掩惊讶与疑惑。
“喂喂喂!”跟在他身后的杭尚伶不知第几声的叫,“邬谚,你别走这么快啊,我有话要跟你说——”
前方的人仍旧头也不回的直走。
杭尚伶只好对着他的背影直喊:“喂!你们到底要不要和好啊?明明就没什么事,你干嘛——”
没有任何迹象显示邬谚听到话。
“别这样啦,”杭尚伶无力的哀求,“你们这一闹,我的角色看来就好象变成坏人了,你就去跟她道声歉,阿妙她——”
低头说话的她碰的一声撞上邬谚的背。
“你做什么?”眼角泛泪,杭尚伶一面揉撞红的鼻子,一面由邬谚身后探出头朝前望,“干嘛莫名其妙停下——”
她闭上嘴。
就在楼梯转角,方葵妙正被两个流里流气的男孩包围着,她两手捂着头,眉与唇全下垂着,像仿佛下一秒就要放声大哭。
男孩将手肘压在她头上,状极轻松的和朋友说笑,似乎正讨论着要让阿妙拿出多少钱来才肯放人。
两个男孩看到站在楼梯口的邬谚,行为顿时收敛不少,那游移不定的目光像在揣测邬谚的想法。平时他们可没胆子动方葵妙,可大家都说方葵妙现在已经不是邬谚罩着的了,所以他们才——
头上的重担突然消失,方葵妙惊讶的眨了眨眼,她一面将屈了许久的背挺直,一面朝四处望去,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上一下,两人的目光相对,空气中突地充斥着紧张的气流,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接下来的发展。
邬谚看着方葵妙,看着她见到他时,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然后又强自抑下,看着她垂下睫避开他的目光,看着她两手紧握成拳,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本抖颤的唇紧抿着,像正努力克制哭泣的冲动。
邬谚心一紧!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她拒绝,他总是扮演保护她的角色不管他愿不愿意,她总是依赖着他,总是在遇到事时躲在他身后,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对他伸出手来——
邬谚咬住牙,别过头迳自下了楼梯。
“邬谚——”杭尚伶看看阿妙,再看看那绝决的身影,跺了跺脚后,加快脚步追上。
两个流里流气的男孩松了口气,刚那一瞬间,他们还以为邬谚要插手呢。
低下头,他们继续逗着躲在角落里的小受气包,没多久,他们就发现这小受气包变了,她还是畏畏怯怯的,可却仍咬紧牙关强忍,她眼底悬着要掉不掉的泪,牙紧咬着下唇,整个人绷得紧紧的。
于是继邬谚和方葵妙分手了的流言之后,新的流言又开始沸沸扬扬的在企管系流窜起来。
听说那个眼泪直通蓄水厂的方葵妙不哭了呢。
莫非,是天要下红雨了吗?
☆☆☆
篮球场上,几个男生正在相互厮杀着,只见一个深蓝色的身影无视防守的人群,一个人运球攻入禁区,动作火爆而挑衅;大概是被他的气势骇着了,防守的球员不自觉的让开,让他在篮下轻松拿下两分。
脸上不见喜色,邬谚将球抛向球场上的其它球员,“不玩了。”他边说着边走向场边。
在呈阶梯状的看台坐下,他冷冷的看着进行中的球赛。
“喂,你是怎么了?”才刚回学校没几天的舒人杰碰的一声在他身旁坐下,“难得看你打球那么凶。”
“没事。”
他双手往后一撑,抬头看着头上的树荫,阳光透过叶片细碎的洒下,层层迭迭深浅不一,他突地一叹,又重复一次的回答:“真的没事。”
白痴也看得出他心里有事,但当他不说时,旁人又能如何呢?舒人杰耸耸肩,往后一躺。
球场旁的看台是呈双面阶梯状,所以最上一层两边的人都能坐,因此偶尔也会有人彼此背对而坐的情况,除非刻意转头去看,否则还不知道那与你肩背相抵的人是谁。
邬谚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舒人杰则躺在身边睡得打呼,他虽然听得到有人从背后的看台走了上来,但并不在乎,直到这人在他身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