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笑脸一收,“燕枫,你这不懂武功也不在江湖中混的人懂得什么!早该回家种田啦,留在苍燕门不过是碍旁人的眼。”
“主子,就先从这老秃头下手如何?”阿秋旁若无人的问道,“挖了他那双贼眼,割了那张笨口,还是直接剖了他脑袋,瞧瞧他脑袋里光塞了豆腐渣为什么还能活这么久!”
“你——”
“算了,”燕枫笑道,“别让人家说咱们不尊敬老者,留他个全尸吧。”
“是。”
尾音还在舌尖未吐,阮秋已经以一双肉掌拼向老者,其余四虎本待并肩一起上,但老者低喝一声:
“难道我还会输给这样一个小泵娘?”说完,手持长剑刺向阮秋。
他看阮秋年纪轻轻,又是个女子,心里便先小觑了她,怎么知道阮秋招招沉稳,任凭他剑招再快、再刁钻,她仍然是缓缓的几掌便断了他路。
“大哥,没时间跟她慢慢磨了。”旁边有人提点道,“这里终究是苍燕门的地盘,拖得久,待救兵来到,那可就没戏唱了。”
老者一凛,剑势转为绵密。燕枫见此情形,眉一皱,“阿秋,拔刀。”
阮秋往后一跃,右手趁势抽出兵刃,只见刀身宽厚,色作暗红,纵然在阳光下,刀身仍沉沉的发不出一点光。
“燕朴刀?!”老者惊呼,“不见血誓不回鞘的燕朴刀,燕老鬼居然将这把刀传给你!”
这刀几乎是苍燕门主的象征了。
阿秋不曾开口,刀势一起,整个人往老者扑去,不同方才掌法的稳,阮秋的刀法担的是个狠字,那简直是不要命的杀法了。
于是短时间内,老者就被逼得不断后退,阮秋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
老者往左一闪,眼角瞥见燕枫一脸冷静的样,他牙一咬,蓦地暴喝:“兄弟们,一起上,不把点子解决,咱怎有颜面回幽冥殿?”
“好个祈山五虎,”燕枫冷笑道,“这等下作事你们也做得出?”
老者诡谲一笑,“等你们两个都上路了,这事又有谁会知道?”
燕枫见阮秋以一敌五,却仍旧是那套不要命的打法,看她伤口愈添愈多,燕枫从没像此刻一样的恨过自己。
原想以言语逼得祈山五虎不得不单打独斗;若一对一,阮秋绝不会输,但一对五——
虽也能赢,但恐怕付出的代价不会少了。
他只能看吗?只能站在这看着阿秋替他拼命?
“罢了,”取出随身带着的竹萧,他出声道,“阿秋,退下。”
“不,”一刀劈翻了两个,阿秋勉强带笑道,“主子再等等,阿秋马上把这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家伙解决。”
谈话间,老者一剑削过她右肩,又让她多一道伤。
“阿秋!”燕枫的声音已透着怒气。
“唉,别气,小子,我来陪你如何?”
如金属相击的刺耳嗓音突地响起,燕枫面容一冷,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跟前的怪人。
称他怪人一点也不为过,生得其貌不扬,却又喜穿金戴银,这人也是幽冥殿中一等一的好手,武林中人给他一个浑号——铁笛子丑阎君,前者是他的成名兵刃,后者指的就是他的尊容了。
“丑阎君,你也来了?”燕枫的唇不见笑意的扬起。
“嘿嘿嘿,”丑阎君怪笑道,“我铁笛子生平最恨的就是如你这种貌美男子,次恨的就是人家当着我面说我丑,燕枫,你两者都犯,恐怕我不能给你个痛快了。”
“丑阎君,你知道我有个外号吗?”燕枫低声道。
“什么?”铁笛子一怔。
“唔,虽然武林中尚未传起,不过我的确有个外号叫燕三招。”
“燕三招?”铁笛子嗤笑,“三招毙命吗?燕枫,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凭你,在我手中怕过不了一招呢!”
“不,”燕枫摇头,“三招者,乃无人可在我手下撑过三招。”
“哈哈哈,”丑阎君笑得露出一口烂牙,“燕枫,你也太小看我了,不论武林中如何传闻,难道我会连一个人会不会武都分不出,除非——”他突地闭上嘴。
“除非?”燕枫礼貌道。
除非这人已练到返璞归真!
“不可能!”他失声叫道,“凭你一个弱冠少年,就算打从娘胎里就开始习武,也不可能练到那地步,更何况,人人都知你不懂武功。”
“传言未必可信。”燕枫修长的手轻轻抚着手中竹萧。
这边两人尚在互相臆测对方心意,那方阮秋和祈山五虎的打斗已至尾声,祈山五虎只剩一只尚有余力与阮秋对抗,其余四个早倒在一旁。
阮秋倒也不曾讨得便宜,身上一袭淡紫衣裙已被血浸湿,叫人看不出她到底伤得如何,而那张圆脸更是惨白得吓人,持刀的手也隐隐有些颤抖,看来像是失血过多,不知还能撑得几时。
明知对方的长剑朝她侧月复刺来,阮秋却不躲不闪,手上的燕朴刀直往对方脑袋砍去,逼得人不得不回剑阻挡,偏这也是虚招,阮秋得这一空,一刀便往敌人肩窝削去,刀落血溅,地上躺着的又多了个伴。
一番恶斗让她体力尽失,阮秋以刀抵地,勉强撑得自己不倒,回过头,她深吸口气后道:“铁笛子,要伤我主子,得先问过我的刀!”
对这样的女子,丑阎君也不得不佩服,“好娃子,就看在你的分上,咱家便留你主子一个全尸。”
阮秋一听,拔起刀又待往铁笛子杀去,是燕枫单手止住她,“够了,”虽强自抑下,但火气仍旧隐隐透了出来,“你退下。”
“主子——”
“你还把我当主子看吗?”他冷道。
“娃子,”铁笛子好心道,“你就在旁边看吧,待我杀了你主子,我铁笛子等你回去练个十年八年再来报仇。”
阮秋眼一瞪,声音虽然低微,其中却是十足硬气,“要杀我主子,除非先杀了我!”
“阮秋!”燕枫喝道。
“爷……”阮秋声音一软,人也晃了晃,像要倒了,“我说过要保护你的,我说过。”
燕枫扶住她,“没关系,”他的声音柔如薰风,“睡吧,阿秋,我会守着你的,你的主子并非真的那么不济事——”
在这当口,丑阎君手中的铁笛子突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燕枫指来,燕枫却似乎早预知他的举动,右手的竹箫轻轻一动,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偏刚好阻在一个绝佳的位子,让丑阎君的铁笛僵在半空,找不到任何可推进之地。
燕枫的脸色似乎白了些,他左手抱住半晕厥的阿秋,右手持着竹箫一转,指向丑阎君,“唔,还有两招,你预备接了吗?”
铁笛子踏人江湖四十载,从未遇过有人一招便能止住他攻势,看着燕枫平静的面容,他几乎要相信员的无人能在燕枫手下撑过三招。
但这是不可能的啊!
天性多疑的他铁笛一旋,便要同时攻向燕枫身上五大要害,可燕枫手中的竹箫又是轻轻一动,恰恰止住他铁笛的变化之势。
“咦!”丑阎君一退,瞪着手上铁笛。凭他一生所学,居然想不出燕枫这招要如何解!
燕枫咬住下唇,不知怎地也往后退了一步,原来发白的脸如今更是白得不见一丝血色。
丑阎君眼一亮,“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燕枫仍旧面无表情。
“知道你燕三招的真相,”他极有把握道,“莫小惜天生心脉不整,你是她儿子,怕也跟她有着同样的病症,因此你只有三招,也只能出这三招,三招使完,恐怕不需我动手,你就会自个儿乖乖倒地。”
“是吗?”燕枫微微笑道,“你要不要试试?试试这最后一招出完,倒地的会是我,或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