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没有美女总还有美酒,干嘛摆出那一副失意样?”老李率先端起酒杯细啜。
“嗯——”他摇头晃脑道。“酒色橙黄透明、味村而微苦,好个上品状元红!”说完便一口气喝下。
是啊!没有美女只得将就美酒,两个男人交换个眼神后,也乖乖端起酒杯,品起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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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蜿蜒小径上,随意浏览掩映花丛间的亭榭,或怪石峪胸的假山叠石,本是种悠闲自在的享受,但这会阳芝玮却无心於此。
她想著该怎么开口才不显唐突,毕竟两人今天才初识啊!
她低头细想,好不容易打定了主意,使个眼色造退了随侍婢女之后,她转过身准备开口,才发现她正怔愣的看著眼前一片华美细致的园林景象。她那杏眼圆睁的惊异横榄,丝毫没一丝官宦人家该有的雍容大度,反倒像是从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她心里不禁生起一分同情,语气和动作便显得格外温柔。她牵著她的手在树下石椅坐下,轻声问道:“念茗,你知道大哥一直很担心你吗?”
包嫣娘眨眨眼,不懂她说这话的用意。
於是,她一五一十将那日的对话大略说了遍。阳芝玮恳切道:“我知道也许是我太多管闲事了,只是看著大哥烦恼,我们也不好受,所以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将心里的事告诉我?”
包嫣娘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阳芝玮拍拍她的手。“不勉强的!只是,你心里要真有事,还是找个人说说好,闷在心里久了要生病的。”她关心的望著她。
包嫣娘眼里隐隐泛著泪光。她咬咬唇,有些结巴的说:“你——你知道我生了病,什么都记不得了?”
阳芝玮点点头。
“我……我一醒来,他们便告诉我,我是祝念茗,白骥舒是我丈夫。我原以为做丈夫的往往凶霸不讲理,没事便对妻子拳打脚踢的……我心里早打定了主意,不管如何,咬牙忍耐就是了,怎知他……”包嫣娘眼眶含著泪水。“他对人这么好……”
听到此,阳芝玮心里有些疑惑。
“你怎会以为做丈夫的全像流氓似的?”
闻言,她身子一僵,垂下眼睫,喃喃回道:“我……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你再继续说。”
“我……我知道他心里有我。”包嫣娘克制不住的红了脸。“我知道对他而言,我是很重要的,但……”她脸色由红转白,低声说道:“那样的好,真是我该承受的吗?”
阳芝玮眉头轻蹙。“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包嫣娘站起身,背对著她说:“我的身分是别人说的,但那是真的吗?或许……或许我并不是祝念茗,或许他对我万般的好,全该是别人的;他的温柔多情,或许该是别人的……”
“念茗!”阳芝玮好笑道。“你该不是在吃味自己吧?”
“不……”她猛力摇著头。“我觉得自己像偷了原该属於别人的东西,心理——觉得罪恶。再者,”她的声音转小。“我值得他对我这么好吗?”
“唉!”阳芝玮故意大叹一声。“听大哥那样说,我还以为你藏著什么心事呢,原来不过是你自个在胡思乱想!”
“你……”她声音一顿。“你不懂的。”
“谁说我不懂?”阳芝玮走近她,双手放在她肩上。“你大概是为了记不起从前的事,所以心里不安吧!”她轻声道。“想这些做什么呢?不管你记不记得从前,大哥爱的就是现在的你;如果害怕自己不值得他对你好,那你就还他一百倍嘛!”
“我就怕还不起。”她眉蹙得更深。“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遇见他、遇见你们,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场美梦,可梦总有醒的一天……”
“是啊!梦总有醒的一天,”阳芝玮顺著她的口气道:“但就因尢如此,所以才更要把握当下呀!既然总要醒的,与其记挂著何时梦醒,不如抛开一切,多梦想一分是一分嘛!”
包嫣娘惊讶的看著她。“我从来不曾这样想……”
阳芝玮浅浅一笑。“我是中了李叔的毒,认为能高高兴兴过一天是一天。李叔总爱说那句什么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我说,会说这话的一定犯了郁症。”粗哑的男声远远传来,乾瘦的身影慢慢踱到她们跟前。“夕阳既然无限好,你就好好享受嘛!心里揣著个只是近黄昏的想法,再美的夕阳看来也不美了。再说,就算近黄昏又如何,今天的夕阳没了,难道明天太阳就不上山、不下山了吗?有什么好担心的,明天还有嘛!”
“李叔!”阳芝玮眼一亮,上前抱著他臂膀道:“你不是在和他们喝酒吗?”
“凭他们也想和我喝?!”老李掩不住得意之情。“你们家那个酒量你是知道的!我不过使计灌了他几杯烈酒,现下不马上躺平了!”
“你们那个也一样!”见包嫣娘张口欲言,老李主动答道:“不过他还多撑了几杯,酒量算不错了!”
“李叔!”阳芝玮跺跺脚,顾不得和他多说话,拉著包嫣娘便匆匆赶往醉荫轩。
“莫怪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老李摇摇头,接著神色一喜。
“你就不同啦!”也不知他从哪儿变出一坛酒,那捧著酒瓮的手充满怜惜。“虽是差点‘嫁’出了门,可总算让我想尽办法抢了回来,唉!”他禁不住亲亲酒瓮。“我的亲亲女儿酒啊!我忍了二十多年的宝贝,我怎么舍得让你进了别人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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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斜射进屋里,偌大一间房里寂静无声,只有青石地上摇晃的树影,搭著室内隐隐的桂花香气,透出些许早秋气息……
通往内室的木门碰的一声教人撞开,三个跌跌撞撞进门的人搅乱了一室的清寂。女子奋力的想撑起肩上重担,偏那担子并不合作。
“老……老爷……”管家白晋因使力的关系,一张脸胀得通红。“你可不可以……好好走……”
“不行。”白骥舒将高壮的身躯尽数压在荷著他肩的两人身上,感觉一边硬、一边软,遂贪欢的将大部分重量压在软的那方。
这下,包嫣娘可吃不消了。
“骥舒……”她微喘息道。“你能不能……站好……”
“可以。”他点点头,接著又说:“可是我不想。”
“夫……夫人!”白晋探头对包嫣娘说:“老爷真是醉糊涂了,这么跟他罗嗦不是办法,还是先扶他上床休息吧!”
包嫣娘点点头,和白晋搀著他往床榻走去,两人合力将他往床上一放,正要站起身、喘口气时,那白骥舒却猛力一拉,将才替他盖好被子的包嫣娘也揪上床。
“骥舒——”包嫣娘著急的喊。
白骥舒根本不让她的话说出口,他将她压进怀里,侧头对白晋道:“你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小心不让笑意浮上嘴角,白晋弯身退下。
“你——”包嫣娘好不容易从他怀里钻出。“你究竟是真醉假醉啊?”
瞧著她的脸,白骥舒的手不受控制的顺著她脸颊爬上她的眼、她的唇。
“该是醉了吧?”只是不知是醉在酒里,还是醉在情人的眼波里。
她挣扎著下了床,拨弄他微乱的发,再细瞧瞧他犹泛酒晕的脸。
“你真是醉了。”她将他拉起身,像对个孩子道:“你坐好!我帮你把衣服月兑了。”
他规规矩矩的坐在床上,看著她纤细的手解著他的衣扣。今天他穿了一袭斜襟长袍,为了解那最后一颗扣子,她几乎要钻进他胳膊里,只露出一截白女敕的粉颈细看那上头的细细汗毛,鼻间嗅著那属於她若有似无的香气,他禁不住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