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脸色微变,不停的启动引擎,但车子完全不听使唤。
欧阳百岁却因车子的急刹,身子一晃,左手微微移了位,伤口的血渗了出来,滴进后座座椅上。
妖魔立刻闪到他右手边,瞪着那鲜红的液体,冷笑——
哼哼,我知道,你在这里吧!就在这里!
说着,他的手陡地插进欧阳百岁的胸口,欧阳百岁只感心脏就像要被捏碎般,痛得他脸色发青,无法呼吸。
“唔……”
“少爷,你怎么了?少爷!”王勇回头看他瞠目张嘴,痛苦万分,立刻想开门下车绕到后座看他的情况,可是不论他怎么使劲,门就是打不开。
包可怕的是,他的下半身竟无法移开驾驶座。
愚蠢的傻瓜!你早该跟我走的……不该留恋这阳世……你根本不属于这里……
妖魔说着,手更用力收紧。
“唔……”欧阳百岁血色尽失,渐渐无法呼吸,就要窒息了!
薄少妍……薄少妍……
在意识休克的边缘,他不自觉地在心里呼唤着她,但脑中出现的确是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女孩。
那是……那是……十年前的薄少妍!
绝丽的脸庞还带着些许稚气,如星光的双眸却早熟而深定。
一身白衣,黑发高束,全身散发着光晕,有如月下一朵含苞的百合,美得不可方物。
那一刹那,仿佛有千丝万缕缠住他的心,将他紧紧绑缚……
不准再想她!苞我走吧……
妖魔怒斥,用力一扯,要将他的一颗心,连同魂魄一起从他躯壳拔出。
眼看他的魂就要被拉走,就在这时,一辆计程车从后方直冲而来,车未停稳,薄少妍已满脸焦灼地冲了下来,奔近欧阳百岁的座车,在车玻璃上画了个咒印,朗声念道:“阴归阴,阳归阳,天灵地灵,两界分明,妖鬼退散,莫再横行!”
她一念完,纤手一指,妖魔立刻被弹出车体,她则趁机打开车门,弯身探进后座,扶起欧阳百岁,急道:“你还好吧?欧阳百岁!欧阳百岁……”
欧阳百岁虚弱地倒在皮椅上,几乎没气,而且全身微微颤动。
她大惊,一把拉进他,在他胸口画了个符,用力一拍,倏地,他猛地咳出一口阴气,不停急喘。
“快用力呼吸!深呼吸!”她低喊。
他抬眼看他,第一件事不是深呼吸,而是紧紧地抓住她的手,紧得好像永远都不想再放开。
她一怔,浑身一震,心跳顿时凌乱。
臭丫头!你百般阻挠我,我绝不对放过你……
妖魔厉吼着,手一挥,后车窗开始龟裂,她骇然,来不及逃出后座,连忙抱住欧阳百岁,将他压下,这时,玻璃瞬间爆开,碎片四散,她伸手挡在脸前,全身几乎被碎片割伤,其中一片大碎片还不偏不倚直插入她的手掌!
她眉心猛揪,却不示弱,抬头瞪着那笑得嚣张的妖魔。
“薄少妍——”欧阳百岁惊骇地想撑起身,却仍被她按住。
“别动……”她咬牙忍住全身的刺痛,抖着纤指,结了个咒印,轻斥:“从何处来,会何处去,妖鬼退散,速速撤离!”
他的时限就要到了……你已经救不了他了……救不了他……
妖魔再次被银光弹开,边怒吼边消失在阴暗深处。
确定他已离开,薄少妍才放心地松懈,也才感觉到掌心的剧烈疼痛,忍不住吸气颤抖,拔出玻璃碎片。
欧阳百岁立刻起身,握住她满是鲜血的右手,再看看她身上手上的点点伤口,又惊又痛,不由得气急大骂:“你挡住我干嘛?你以为你是女超人吗?你看你,伤成这样……”
她喘着气,看他还有力气骂人,不禁漾出一抹安心的微笑。
“幸好你没事……”
怔愕地望着她第一次为他展露的笑容,他屏息了几秒,再也无法压抑,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谁说我没事?我根本没救了……”他一语双关地埋怨。
“什么?”她惊愕地微微挣扎。
“你不要乱动行不行?”他轻斥,再将她搂紧,并转头朝王勇命令:“王勇,快叫救护车,我们去医院。”
“不行,得先帮你的伤口下符。”她急道。
“不,先去医院把你手上的伤止血消毒。”
“但……”
“别再惹我担心生气了!你要是怎么了,我还活得下去吗?”他没好气地低喝着。
薄少妍愣住了。
这么恶心的话,以她的个性理应大声讥斥的,可现在她却莫名地脸颊微烫。
怎么了?她是怎么了?那揪着心,整个胸口刺刺痒痒又酸酸麻麻得令人难受的感觉是什么?
他拥着突然变安静的她,不由得在心里轻叹。
薄少妍一定对他下了某种符咒,否则,他不会爱她爱到如此疯狂。
疯狂到每分每秒都想和她在一起,疯狂到不愿再与她分离。
他甚至觉得,他到人间来走这一遭,仿佛只为了与她相遇……
从医院包扎完伤口,欧阳百岁和薄少妍返回欧阳大宅,兰姨与老韩都吓傻了,欧阳皇闻讯后急速赶回,老脸更是苍白惊恐。
“你们都还好吗?百岁呢?百岁情况怎么样?”他冲进欧阳百岁的房间,着急地问。
“别紧张,我没死。”欧阳百岁已换上清爽的短袖T恤,气色也已恢复。
“但是你手臂上的伤口……”欧阳皇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手臂上的那个烙痕。
虽然有贴上一张薄纸,但好像还渗出点点血渍。
“别担心,我正要帮他处理。”
薄少妍这时也走了进来,她也换上了轻便的长罩衫,长发绑起一根马尾,看起来更年轻,也更秀丽绝美。
欧阳百岁心微微悸荡,目光定在她身上,无法移开。
原来她不穿法袍是这种模样,少了点严肃和淡漠,多了点女人的妩媚,感觉上不再那么难以亲近。
“大师,你的伤……”欧阳皇见她整只右手手掌包着纱布,脖子和下巴还有几点刮伤,关心地询问。
“只是点小伤,没事。”她平静地道。
“掌心都被割出一道伤口,缝了十几针,还叫没事?”欧阳百岁哼道。
她看他一眼,想起在医院时他像只焦躁的狮子般不停地责备医生护士不够快,不够用心,不够温柔轻手……
到底受伤的是谁啊?
她无力地摇摇头,心却莫名地紧紧的。
那时他的担忧,他的焦灼心疼,以及医生和护士们的异样眼光,都让她非常不自在。
不自在……
她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这个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任何环境任何地点都能安适平常心的她,在欧阳百岁面前,竟也开始局促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
“那大师现在可以帮百岁贴符吗?他……这样还会有危险吗?”欧阳皇急问。
她其实之前就怀疑了,欧阳皇似乎很害怕欧阳百岁死去,理由似乎不只有担忧王朝经营那么单纯。
“我在医院有先用简单的符帮他止血了。”她道。
“可是……怎么好像又出血了?”欧阳皇紧张中带着令人难解的恐惧。
“什么?”她脸色微变,走向欧阳百岁,拉起他的手,有些吃惊。
她的符竟镇不住伤口了?怎么回事?
“我再重新下符印。”她蹙着眉,隐隐觉得不安。
十分钟后,其他人退开,她设下结界,在结界内仔细观察欧阳百岁的伤口。
烙痕四周的皮肤有些红肿溃烂,更惊人的是,伤口范围似乎慢慢在扩大……
“怎么会这样?”她惊凛不已,抬起头问:“你的伤口又没有异样的感觉?”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伤口,只是盯着她的脸,答非所问:“你伤得不轻。”
爆裂的玻璃碎片在她美丽的脸和颈子留下不少红痕,看得他心微微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