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净身修道?那是什么意思?”这个关键字眼令他笑容顿失。
“就是不和世俗的任何人有任何关系和牵扯。”她愤愤地说着,并整理自己的仪容。
“你是想……出家当尼姑?”他惊愕地攒起眉,心头掠过一丝自己也不明白的心慌和不悦。
“在我们薄家,这叫修道。”她冷声道。
“难道薄家强迫除厄师们全部都必须修道?”他眉拧得更深。
“不,依个人意愿。”
“个人意愿?那你干嘛做这种烂决定?”他大声怒道。
她冷哼:“这是我的事,与你何关?”
“我……”对啊,她要终生修道不婚不爱,关他什么事?他在气什么?
“你安静一点,好好让我把仪式完成可以吗?都已命在旦夕,还有心情管别人的事?”她冷瞪他一眼,握紧桃木毛笔,重新沾上朱砂,走向他。
他瞠目低呼:“等等,你……你还要画?”
“当然,你下半身尚未完成符咒,必须画完才行。”她伸手要拉开被子。
“住手!薄少妍!”他急喝,挣扎想起身,才发现身体无法动弹,不由得脸色微变。
“被缚咒定住是没办法乱动的。”她冷觑着他,掀起床被。
“你敢掀开我就杀了你!”他气得大骂。
她眉微挑,嘴角一勾:“你杀不了我的。”
说着,她故意用力扯开那层他身上唯一的遮掩物,准备继续画咒。
但当被子一掀开,她就两眼发直地呆愕,顿时,一股奇异热辣直窜进她的胸口,心跳一阵狂乱。
欧阳百岁的男性特征,正昂扬地坚挺着……
她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之前除厄的男性对象都是忧愁痛苦,心事忡忡,即使果身也无丝毫遐想,有哪一个像他这样,都在紧要关头了,还会胡思乱想!
而且……好像……似乎……是对她胡思乱想……
第4章(2)
欧阳百岁恼羞成怒,瞪着她喝道:“你看够了没?”
她一惊,很快地将薄被盖回他身上,努力表现得镇定平常:“仪式进行时,请你专心一点。”
“一个女人拿毛笔在一个光溜溜的男人身上画来画去,你叫那个男人怎么专心?”他恨恨地道。
“一般人在这种严肃的仪式中,根本不会想到那些。”她藉着责备来掩饰心里那份从来不曾有过的别扭与尴尬。
“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跟想不想无关。”他立即澄清。
“那能不能请你不要有生理反应,这样我会很困扰。”她蹙眉。男人都这么容易有生理反应吗?
“哦?你也会觉得困扰?”他挑起一道眉,讥讽地冷笑。
“当然,这样也是种性骚扰,这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她直言。
性骚扰?他脸色怒变,气炸了。
“你要搞清楚,被骚扰的是我!不舒服的也是我!”他的声音从齿缝迸出。
“既然这样,就让仪式快点结束,以免让我们两人都不愉快。”她沉下脸。
“不用了!我不想搞这什么烂仪式了,把这缚咒给我解开!”他喝道。
“不行,仪式未完,你随时都有性命危险,这件事由不得你。”他不管他的抗议,也顾不得自己内心怪异的波动,拿笔又要往他腿上画去。
这时,结界丝线上的银铃发出了一记轻响。“叮……”
她俏脸骤变,动作乍止,缓缓回头,盯向结界外。
“怎么了?”欧阳百岁奇道。
“来了!”她话声刚落,整个房间突然不停摇晃震动,银铃大作,符纸飞动,一股强大寒气从四面八方横扫而来,整圈丝线几乎要被吹倒。
她急忙转身站起,嘴里念咒,纤指结符,加强防护。
但一团黑影已从阴影中溢出,包围住整个结界,并且不断地冲撞着结界。
“薄少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欧阳百岁惊喊。
“别动,那只妖鬼亲自上阳界来索你的命了!”她一脸严肃。
欧阳百岁惊恐不已,因为以往都是他的灵体被拉入阴间,那躲在黑暗深处的妖魔从未现身过,但这次……这次居然……
黑影暗暗凝结成一个巨大模糊的人形,一直深度找寻着结界的缺口。
他瞠目瞪着那阴煞迫人的黑影,厌恶又不解地喃喃低问:“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不放过我?”
薄少妍也想知道理由。依她除厄的经验,妖鬼会缠上某人都有特定的因果,这因缘若不查出,将永远牵扯不清,难以断除。
薄氏女巫,他在哪里?把他交出来……妖魔粗砺如沙的声音直刮入耳。
“别想!宾回阴间去吧!”她怒斥一声,双手一挥,手腕银铃与结界上的铃相呼应,力量倍增,将妖魔弹退一步。
我要他……他在哪里?你这女巫把他藏在哪里?
妖魔厉吼,再次冲撞结界。
“他……看不到我吗?”欧阳百岁惊讶地问。
“因为我在你身上画了符咒,他的阴眼无法看见你。”她费力挡下煞气,又担心地道:“但你没画,一旦疆界破了,就糟了。”
他这才明白她画在他身上的符咒有何作用,早知道就乖乖让她画完。
薄少妍趁着沿有余力抵挡,转身向他正色道:“趁结界还能阻挡,快点把咒完成,这样或许还能保住你的命。”
“好吧,你画吧!”他主动将被子掀开,不再有杂思。
她即刻拿笔在他画符,画到右脚脚踝时,疆界顿时崩毁,那黑影迅速掩入,大吼着:他的脚!我看见他的脚了!他在这里……
“他闯进来了!”欧阳百岁惊呼。
“别出声,今日是月圆旺日,他无法在阳界久待,你只要不说话,躲着就没事。”她低喝警告。
眼看妖魔的魔爪伸了过来,她以自身挡在欧阳百岁身前,继续画咒。
可恶的巫女!你敢藏住他?走开!
妖魔挥掌直击她的背心,但她已画到最后一笔,无暇闪躲,只能硬接。
一道又强又重的冰寒阴气直透她的脊髓,她身体一震,当下吐出一口血。
“啊!”欧阳百岁心颤大骇,月兑口惊呼。
她完成护身符咒,立刻施予咒术,低喊一声:“隐!”
刹那间,他身上的缚咒顿解,而那些朱砂符咒文图迅速渗入他的身体,全部消失不见。
妖魔看不见他,愤然嘶喊:该死的!他在哪里?我听见他的声音了!可是他在哪里?
“哼!有我在,你别想找到他。”薄少妍正对妖魔,冷笑。
你这个该死的巫女,可恶啊!太可恶了……
妖魔看不见欧阳百岁,愤怒地大吼,随即把火气全对准薄少妍。
薄少妍转身在空中结咒抵挡,但因受了伤力道减弱,被妖魔一掌打向一旁。
她痛得全身骨头几乎散去,妖魔又将再挥出第二掌,欧阳百岁见状,直接扑过去,且他画满符咒的身体,紧紧拥住她全身。
她吓了一跳,正想挣开,但他以无声的嘴形示警:别动。
然后,不准她再多说,将她的头按进自己的胸口。
妖魔见她也消失,气得疯狂大叫,阴风狂扫。
出来!你们不准躲着!都给我出来!
在一片肃杀阴风中,薄少妍蜷身在欧阳百岁怀里,脸贴在他的膛膛,身体与他密密交叠互缠得几乎没有空隙,呼吸间尽是他散发的特殊气息……
怎么了?她有点不对劲,不但有些窒息,心跳也有些凌乱,甚至,有些……不自在。
对,不自在。这辈子长到现在,这是第一次有人让她不自在。
重点是,明明应该是她保护他的啊!怎么……怎么反而……
欧阳百岁紧搂着她,任由阴风如刀在周身横刮,心却出奇的平静充实。
他终于发现自己这些日子的暴躁烦闷,原来都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