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泪……以前有过吗?”他问。
“没有,是见到你之后才开始。”
“真的都是因为我的关系?”他咬牙再问。
“对。”
“流了血泪,真的会死?”提着心,他只想问个明白。
“是的,这是死亡的征兆。”
这回答,终于将顽固又执拗的他彻底击败。
被自己喜欢的女人指控他的爱会害死她,这比她直接说不爱他还要可恶,可笑,甚至可恨!
“我懂了,总之,你就是要我远离你这个人,对吧?”他起身退后,盯着她。
“是,麻烦你了。”她低垂着眼睫。
麻烦?她也知道已经喜欢一个人了,要再收回感情有多麻烦吗?
麻烦的是明明近在眼前却不能靠近,不能碰触;麻烦的是他这颗没人要的心要往哪里放才好?
早知道,就别让他遇见她,此生从未相遇,就不会麻烦了。
“好吧!我会照做,既然我对你来说是个祸害,那我就走远一点,免得我伤到你。”他阴沉着容颜,冷笑。
如刀的笑声,割划着她的胸口,她吸口气,将那股苦涩轻轻咽下。
“谢谢。”他答应了,这样就好,这样……他就不会和她一起卷进那隐藏在未知的危险之中。
“谢谢?你竟然谢我?呵……真好笑……”他讥讽地笑了。用这种方式把他的心踩碎一地,竞说谢谢……这女人真狠。
她心一紧,低头抓着白衣下摆,颊上残留的泪滴落在白衣上,染成一朵朵红花。
他看得心惊,冲动地上前想为她擦拭,但才跨前一步,就戛然定止,握紧拳头,然后气闷地转头喊着被派来照应服侍闻知来的女仆:“阿薰!阿薰!”
年轻女子匆忙奔进别居内,问道:“三少爷,什么事?”
“帮闻小姐把脸擦乾净。”
“是……”阿薰转头一看到闻知来的脸时,顿时尖声惊呼:“天啊!闻小姐的脸怎么都是血?”
“别叫了,那是她的泪。”他轻斥。
“泪?”阿薰简直傻眼。流红色的泪?
“是啊!流血泪可是她除了天眼之外的拿手绝活呢!”他残酷地讥笑着。
闻知来闭上眼睛,假装没听见他过分的话,假装心并不疼痛,假装自己一点都没有被刺伤。
“哪……哪有这种事,闻小姐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找医生来看看?”阿薰急着冲进浴室拧了条湿毛巾,为闻知来擦着脸上的血渍。
“不必,只要我离她远一点,她就没事了,因为,全世界只有我会害死她。”他尖锐地自嘲着,愤然推门而出。
她沉默地听着他的脚步渐渐离去,当门被重重甩上,压抑的情绪才整个爆开,那股痛楚,像激流在全身窜行,她的身体开始不自觉虚月兑颤抖。
“闻小姐!你怎么了?觉得冷吗?”阿薰惊急地扶抱住她,才惊觉她的体温很低。
“我……”她想开口,却已没力气说话。
“你怎样?很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叫三少爷回来?”阿薰吓得手忙脚乱。
她摇头,紧抓住阿薰的手,努力挤出声音。“不,我没事,睡一下就好了。”
“可是你……”
“我只是累了……好累……”她细弱地申吟着,缓缓合上倦疼的双目。
原来,要抵挡爱情,竟是如此的费力,而要和自己原本的心意作对,会如此如此的痛苦……
她还能再回到过去的定静吗?还能吗?
不,她比谁都了解,爱过,就不能了,再也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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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叶染金黄的深秋,他,站在树下,捧着他烧制出的瓷瓶,对着他贵气俏丽的妻子微笑。
那明艳的娇妍,美得令他心震。
他不懂,为何那样的容颜,却是长在一个男子身上?
而这样一个男子,偏偏又偷偷爱慕着他的妻子!
一年后,再次见到他,他更出落得靓丽,两人在长廊相遇,他低头跪伏在他面前叩安。
“把头抬起来。”他命令。
他缓缓抬头,盯着他。
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四目相接,他被他独特的气韵迷住,刹那间心魂俱失,从此陷入了无止尽的畸恋情障。
但,他眼里没有他,即使他站在他面前,他的一颗心,也只系着他的妻子。
一团火就这样在他心里烧了起来,他生气,他愤怒,他……嫉妒。
嫉妒着他自己的妻子。
他难以忍受他和妻子间的种种互动,虽然他清楚妻子深爱着他,绝不可能与他有任何私情,但他就是忍不住吃味,他愈痴恋着他的妻子,他就对结发了十多年的妻子更加厌恶,也更受不了妻子的触碰……
多么疯狂!他想,他真的是疯了!
于是,他心虚、惊恐地逃避到边关,他以为,只要逃得远远的,那份不该有的戚情就能拔除,然而,空间拉得愈远,相思就愈深,他痛苦不已,日日受着煎熬,想回去,却又因无法面对妻子的率直眼神而迟迟未归,直到那年的冬天,传来他的死讯和妻子的病危,他才仓皇回朝,但路途遥迢,他最后只来得及为妻子送终,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两个,都没见到。
他最爱的人,和最爱他的人,就这样一起从他的生命消失……
他的心碎了,却不是为了他的妻,而是为他而碎!
尤其当他得知他甘愿以自己的骨血烧制成瓷盘,就为了与他的妻同时殉葬,生死与共,他那藏抑的妒火,终于化为狂暴的烈焰,焚毁了他的思维与理智。
他恨哪!好恨。
封陵之后,他站在妻子的陵寝前,对天发誓,他非将他和妻子分开不可,他非要得到他不可,他化为鬼,他就抓鬼,他化为瓷盘,他就夺瓷盘,他,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不放过他……
死也不放过。
游刀慢慢睁开眼睛,凌厉如刀刻的脸庞因受伤消瘦更显得冷峻。
坠入公主的陵寝,他身受重伤昏迷了一星期,可是,这段时间,他的记忆却完全苏醒了。
千年前的遗憾、痛心,也一并随着前世烙印的解开而变得清晰,他终于明白,他这一生是为何而来。
他来找“他”了!来找那个令他魂牵梦萦了千年的天工。
那藏着天工血骨的“美人瓷”被盗,天工会不会也转世来到现今?如果是,又会在哪里?
“老板,据我们得到的消息,『美人瓷』真的就在东方居里,『东方美人』长期以来能复制出完美的宋瓷,正因为他们的祖先偷盗了公主陵寝里的这件陪葬物。”马海一手上着石膏,一手拿着一份资料走进来。
“是吗?”游刀冷冷地扬起嘴角。果然没错,美人瓷就在东方倾国他家啊!那么,他很快又会和那个倾国美男见面了?
“还有一个传闻,说东方家因为那只美人瓷而遭到诅咒,每个子孙都活不过三十岁。”马海又道。
“哦?美人瓷的诅咒?是诅咒啊……”他冷笑着。天工是为了不和妻子分离才下咒的吧?哼,这么说来,他还得感谢东方家帮他拆散了他们。
“那个闻知来呢?她现在也在东方居吧?”他又问。
“是的,她在东方居作客,短期内似乎不会离开。”
“太好了,我就要找她啊!那个女人一定会知道天工是否已转世投胎,她的天眼一定看得他人在哪里……因为,她在当年可是个天才女巫啊!一个即将成为宫廷国师的少女,她没有什么不知道的,她什么都知道……”他恶笑着,眼中散发冷驽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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