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应该很喜欢这里罗?”他又问。
“当然,不只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很熟悉。”
“你这么喜欢这座旧园,按理说,我不该赶你走的,可是,怎么办,它从今天起就是我的了。”他坏坏地笑了。
她呆住了!他……在说什么?
金凤好笑地道:“别闹了,东方倾国,这净园可是老师父留给知来和她的师兄方仲恺的。”
“原则上是这样没错,但那位师兄——也就是鲁默的师父方仲恺先生,为了帮朋友兴建学校,曾将这个净园抵押借了钱。”东方倾国道。
“什么?仲恺什么时候……”金凤脸色刷白,转头看着闻知来,急道:“知来,你知道这件事吗?”
闻知来点点头,道:“是,我知道,但……”
师兄比她大了将近三十岁,是堪舆风水的高人,但他生性拓达洒月兑,总是提醒她,不要太常用天眼预卜未来,他说,人生就是一种惊奇和冒险,早就知道结局,多没意思?
所以,她从不去探知师兄的事,她以为,豪放不羁的他应该会活得长长久久,快快乐乐地四处游走……
结果,师兄不到五十岁就死了,说是在开车时打瞌睡翻车,出了意外。
金凤哭着去收尸时,还无法置信,好端端开着车为什么会打瞌睡?为什么会一个人死在那么偏远的山村?
那时,她第一次用天眼看了师兄,在他冰冷的尸体上,竟有一团灿烂的光圈,在光圈中,她看见他站在一间简陋的学校里,看着一群孩子在上课,笑得很开心……
她才明白,师兄死前都在忙着兴学,那个热心又热情的大顽童,宁可舍弃一些大老板的高薪邀请,只想做他自己想做的事。
因此,她明知道他私下抵押了净园,也不怪他,只是在他死后将这笔债承接下来,靠自己的力量还款,这也是她偶尔会破例为人预卜的原因,她总得赚点钱来维持净园。
只是,明明按期缴了利息,为什么净园还会落入东方倾国手中?
“你不相信吗?要不要我拿证明给你看?”东方倾国从纸袋里拿出一叠文件。
金凤冲过去一把将文件抢过来,一看之下,几乎站不住,跌坐在椅子上,颤声怒骂:“怎么会有人这么笨……根本不用大脑,这样把净园给抵押了,教知来怎么办?这混蛋……死就死了,还拖累活着的人……”
“小凤姊,师兄也是做善事。”她平静地安抚金凤。
“善事?做善事也得衡量自己的能力啊!他难道不知道这园子你也有份,他……怎么可以瞒着你……”金凤气得都快哭了。
“你们大概不知道吧?秦婆婆用她的存款垫了半年的利息,最近缴不起,银行开始催款,可怜的秦婆婆才急出病来。”东方倾国是从仇义那里得到的消息。闻知来愣住了。
“什么?秦婆婆竟然……”金凤愕然又愧疚。
“难怪婆婆前阵子气会那么弱……”闻知来不禁自责,她这些日子一直在休养生息,也没去注意秦婆婆在苦恼什么,更没发现她早已入不敷出。
“呵……就因为这样,我才有机会买下净园。”东方倾国得意地笑着。
“东方倾国,你这个小人!你怎么可以趁人之危?”金凤瞪着东方倾国。
“为什么不可以?”东方倾国魔魅的脸上丝毫没有歉意,虽然他的确动用了他私人帐户里的庞大财力迫使银行就范,但那又怎样?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谁强谁得利,谁弱谁遭殃。
“你……”这位美男子,心特黑……
“好了,小凤姊,算了吧!”
“什么算了?这家伙要把咱们赶出这里啊!”金凤跺脚。
“不会的,他的目的,只是要这我随他走一趟台湾而已,他根本不需要这个破园宅。”闻知来很清楚东方倾国的用意。
“没错,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就把净园送还给你。”东方倾国眯着星眸,美形的唇微微上勾。
这下子,闻知来非跟他走不可了。
“好吧!那我就跟你走一趟吧!”闻知来很清楚,她没有选择的权利,从东方倾国散发的气息她就可以得知,他不是那种可以商量的人,如果他打定了主意,就算磨死你,也不会放过你。
“太好了,那我们也不用再耽搁了,马上就走。”东方倾国站起身,走向她。
“不!知来,你不能去啊!”金凤焦急地抓住她。
“小凤姊,或者,这就是我的宿命,注定非走这一遭不可。”她释然地拍拍她的手。
“可是,你这一去,很可能会死啊!”金凤怒喊。
“死?没那么严重吧?这位大娘,东方家只是请闻知来去帮个忙指点指点,又没要她的命。”东方倾国失笑。
“你什么都不懂!知来她今年就是不能出门,否则必死无疑,这是老师父死前一再叮咛的!你……你这样逼她,分明是想害死她!”金凤瞪着他,真想好好骂他一顿,但一对上他的美目,气就软了八分。
“好了,别说了,小凤姊。”闻知来制止她说下去。
“闻知来,难道你今年一走出大门就会死?”东方倾国觉得太夸张。
“大概吧!”
“大概?为什么不是肯定句?难道拥有天眼的你,不能预测自己的未来?”
“是不能。”她面对着池水上粼粼光点,淡然地道。
就像人的双眼只能看到别人,看不见自己,天眼看的永远都是别人的事,她无法看到自己的未来,只要是遇到有关她的一切,天眼就盲了,大则生死,小则跌倒受伤,她都无法窥知。
师父说,这是上天给她的慈悲,也是补偿。
的确,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在什么都能一眼看穿的这个世界,稍微喘口气。
但是,现在,让天眼盲的人,却多了一个……
想到此,她下意识转向东方倾国:心底那份不安再起。
而东方倾国也正好盯着她:心想,未卜先知,竟无法卜出自己的事,这种说法贯在有点可笑。如果不是多少知道她的能耐,他真的会以为她在唬弄人。
“所以,你走出净国会不会真的死去,你其实也不确定,是吧?”
“是。”
“既然这样,那就先试试看吧。”说着,他倏地攫住她的手,拉着她就走。
“啊?”她惊呼一声。
“东方倾国,你……你要干什么?”金凤吓得大叫。
“我们就来试试看,出了净园的大门,你会不会死?”他转头对着闻知来恶劣一笑。
闻知来瞪大双眼,浑身又是一颤,那种强烈的感觉再次来袭,然后,眼前迷蒙的一切霍然清晰,她,又再一次看见了那张俊丽无俦的艳容!
东方倾国几乎是立刻捕捉到她眼中的变化,他微愕,笑容凝住,猛然将她拉向自己。
她大骇,瞳仁急缩,很快地挣开他,双手蒙住了眼睛。
不该看!不能看!看了就会……就会……
他却不让她遮眼,扣住她的细腕,硬是扳开她的双手,整个人逼近她的脸。
失去双手的掩蔽,她慌乱地闭上了眼睛,把他那张绝色阻隔在眼帘之外。
“为什么闭眼?你明明看见了我。”他不悦地问。
她不答,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怕看到我吗?”他盯着她微白的小脸,好奇更浓。
她紧闭着的眼睫轻轻颤动着,呼吸微喘,低声道:“请放开我……”
“你睁开眼,我就放手。”他想看她的眼,想看她……看着他。
金凤见他为难闻知来,抡拳冲上去道:“你这妖男,还不放手——”
“你再不睁开眼睛,我就吻你罗。”他说着真的俯下头,唇缓缓凑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