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最深深挚爱的男人,竟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而她,直到昨晚,还在他怀里厮磨……
这种事,她能承受吗?
她……能原谅得了自己吗?
狂乱地揪扯着头发,她全身止不住抖瑟,跪趴在地上,凄喊痛哭。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凌乱的思潮像个漩涡,正将她拖往黑暗深渊,在这近乎崩溃的一瞬间,她才知道,这种内心不断撕扯挣扎,无处躲藏,恐怖煎熬得令人痛不欲生的感觉,才是真正的地狱……
唐则安所说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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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则安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他的手机响了一声就停了,上头显示的是家里的号码。
童煦和找他吗?她怎么不用手机?
蹙着眉,他回拨给她,可是她的手机未开机。
没电了吗?他改拨家里,但响了半天,没人接。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状况?她应该在家的啊!
“唐先生,文件找到了吗?”会计师问他。
他回神,道:“哦,我请人帮我找了,应该放在我家的书柜……”
说到书柜,他陡地定住,神情丕变。
书柜!他竟然叫童煦和去找书柜!
他霍然起身,抓起西装外套就往外冲。
“唐先生?”会计师惊讶地喊他。
“我临时有事,我明天再来。”他丢下这句话,就焦急地奔出事务所,往回家的路上狂飙。
别紧张,应该没事的,那里上了锁,钥匙他也藏着,煦和不会发现的。
对,不会有事的,她一定只是在忙,或是在洗手间,或是在阳台……
他不断安抚自己,可是心头却被忧虑紧紧攫住,连开车的手都不由自主地轻颤着。
回到大楼,按了门铃,没人应门,他的心就开始下坠,赶紧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大声喊着:“煦和?煦和!”
屋子里空荡荡的,平常都会在客厅里笑着迎接他回来的人,在哪里?
“煦和!”他急得打开她的房间,不在。
不在厨房,不在客房,不在储藏室……
然后,他看见他的房门开着,走进去,他就惊瞪地呆住了。
抽屉……开了!
那藏了十年的秘密……被打开了!
他最怕,最痛,最苦,最恨的过去,现形了……
蹒跚地走到书柜前,剪报还躺在抽屉里,童煦和的调查书则掉在地上。
煦和看到这个,会有多震惊呢?
她会怎么想?她一定很困惑吧?一定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吧?
那么,她为什么不打来问他?为什么躲了起来?
“煦和!煦和!”他心痛焦急地喊着,转身找人,却在床边踩到什么,低头一看,是她的手机电池,而手机就掉在一旁。
她的手机为什么会掉在这里?
他脸色微变,弯身捡起手机,将电池装回去,开机,查了她最近的来电,是他打给她的那一通。
然后,他看见了一封未读的简讯,打开一看,当场骇然变色。
你和唐则安根本不该相爱,死都不能爱!离开他吧!你们在一起只会更痛苦而已。
是谁?是谁传这种简讯给煦和?
他大怒,发现连续好几则简讯在同一时间传来,于是一一打开。倏地,他惊恐地倒抽一口气,似乎有什么在心里炸开,痛,瞬间窜遍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
这个人……知道他是凶手!
知道他的事!
那么……煦和也看到了……
“不……不……不——”他疯狂地大喊,嘶声力竭地大喊,喊到哑,喊到内心泣血。
到底是谁要做这种事?是谁……要拆穿他,拆散他们?
一定是李瑞芸,他的事,只有她知道。
他的脸因暴怒而扭曲变形,立刻打电话向她质问。
“不是我,我没说。不过,你爸爸好像一直在调查童煦和的事,他最近常常找江秘书,想办法要把你们分开……”
江秘书?
他一凛,他之前为了找童煦和时对他露了口风,以那家伙的聪明能干,是有可能找出任何蛛丝马迹……
“则安,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李瑞芸冷冷地道。
“是……你说的没错……”是他的懦弱把一个事件变成了梦魇……
“赶快找到童煦和吧!以她的个性,她绝对会想不开的。”她叹口气,提醒他。
他心猛然一震。
煦和……会做什么傻事?
“从一开始,你就不该让她爱上你,而你,也不该爱上她,结果你很可能因此……而害死童家最后一个人,变成真正的凶手……”李瑞芸的语气很重。
他被她的话击倒了。
忍着十年的自责和罪恶感,以强硬姿态武装自己的那层外壳,碎了。
币上电话,他颓然坐倒在沙发上,怔然无言。
原来,他并没有那么坚强,他只是个不知道如何面对内心已腐败溃烂伤口的胆小表……
现在,他得用自己的力量止血,由自己去承担一切后果。
所以,他必须找到童煦和,他要亲自向她认罪,然后,由她来为他判刑。
他,再也不逃了。
第十章
童煦和没想到唐则安这么快就找到她,快得她都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心情。
她脸色苍白,激动地望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唐则安的脸色比她还要苍白,他的眼睛充满血丝,下巴的胡碴没刮,整个人像是从地狱走出来般憔悴狼狈。
三天,整整七十二个小时,他几乎没吃没睡,疯了似的到处找她。
最后,他雇用三家征信社,布下天罗地网,终于查出她人在这里,在她父母亲的长眠之地。
当年,童定兴夫妇的骨灰,就是撒在这座山头,而这里离迎曦村还有一段路,童煦和似乎是从台北包了一辆计程车来到这里。
单程,计程车早巳下山,她却留在这个寒冷冻人的地方,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问我?”他一步步走向她,在离她两步的距离站定,眼睛直盯着她凄惶的小脸和哭得红肿的双眼,胸口涨满了酸楚和心疼。
这三天,她是怎么撑过来的?她都在想些什么?她打算做些什么?
“我……要怎么问?”她颤声道。为什么要问?不问,就已猜到了答案;不问,就已经够哭碎肝肠。
“直接问,不需要躲,不需要逃,你想知道的,我全部都会告诉你。”他紧声道。他不逃,却换成她想逃了。
人真的太脆弱了,面对痛苦时,宁可选择逃避……
“可是我并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知道……”她退后一步。
“猜疑比丑陋的真相更容易伤人,你难道要一直活在不清不楚的猜疑中?”
“这是我的自由……”
“煦和,听我说……”他不能让她闪躲,否则她会和他一样,永远陷在痛苦里,跟着伤口一起溃澜。
“不!我不听!”她瞪大眼睛,惊喊。
“正如你看到的,你听到的,以及你猜想到的,是我,造成十年前那场车祸的人就是我。”他打断她,直接坦承。
“不要说!我不想听!不想听!”她捂住耳朵哭喊。
“你必须听,因为你是童家唯一活下来的人,你得知道是谁害你失去一切,是谁……把你变成今天这样……”他上前扳开她的手,沉痛地低吼。
“别碰我!你这个凶手!”她甩开他,气恨地嚷着。
他如同被打了一巴掌,僵立当场。
从她口中说出“凶手”二字,比利刃刺心还疼痛。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她看他一脸受伤,心一窒,爱恨交织,泪流满面。
“对不起……”他垂下头,深怀歉疚。
“现在才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一切……都已造成……”她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