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的吗?我竟然又用错了词,我太对不起小静主人了,我这等于在咒她死,可我一点也不希望她死,她不能死啊……该打!懊打!这张嘴真该打!”她慌张又激动地重重拍打着自己的嘴巴。
看着像小丑一样的尹适可,杜非同的头一阵阵抽痛,额头也出现了数十条黑线。
把这个智障派来保护他,傅止静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如果她想查他,监控他,也该找个机灵聪明一点的,怎么会找上尹适可?
他暗暗揣忖,备觉困惑,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在他眼中,傅止静的心思拐了好几百个弯,难以看穿,即使她现在病了,也不容轻怱,也许她派尹适可来有她的目的,他如果立刻把尹适可遣回去,等于表明了他心里有鬼……
“好了,尹适可,你别再打了,再打下去,你的嘴唇快肿成香肠了。”他皱着眉,看得不耐烦了,赶紧阻止还一直打自己嘴巴的尹适可。
“嗄?”一听到自己的嘴肿成香肠,她一惊,连忙以手掩住,还偷偷抿了抿唇,就怕自己在偶像前变丑。
杜非同带点嫌恶地盯着她,实在难以想象,月惊鸿手下居然会有这种土里土气的女人,黑长发在后脑高高地扎了一条辫子,露出光洁的前额和一张朴素的肉肉脸,像这种平凡无奇的五官,可能看过一百遍都会忘记,再加上个性憨直傻愣,没气质又无厘头,简直毫无可取之处。
基本上,这算是最值得同情的女人了,没姿色也就罢了,偏偏还没脑子……
唉,可怜。
“主人病倒了,按理说,你更应该留守在她身边才对,不是吗?”他支着俊美的脸庞,蹙眉询问。
“我是很想留下,可是……小静主人在生病前就说了,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照她的指示……”尹适可说着眼眶又红了。
暗止静这一病就陷入昏睡,把所有人都吓坏了,原本要回长生部的秦天动当下就进行紧急治疗,傅止静却毫无起色,情况严重到连小姐月惊鸿也亲自留守保护,就怕事情外泄,敌人会乘机来袭。
在这种时候,她的确应该陪在小静主人身边的,偏偏小静主人像是算准了她自己会发病似的,命令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得到金银阁报到。
“哦?”无论发生什么,都非得要尹适可来当他保镖?杜非同心中一动。
难道傅止静那个小丫头发现了什么了吗?应该不至于,前阵子齐家与他接触时他都非常小心,傅止静再精明,也绝对抓不到证据。
再说,他也没打算和那个可怕的齐少爷打交道。
一般有勇无谋的黑道他没放在眼里,但齐家不同,他打听过,齐家是个集结了东西方的大黑道组织,齐家老头是华裔日侨,黑道出身,在日本建立了庞大势力,齐家夫人却是美国黑道大亨的爱女,双方联姻之后,齐家移民美国,两方势力合为一体,以“齐天王朝”为名,气焰更加嚣张。
所以,齐少爷几乎可以说是日本和美国黑帮的共同领袖,他手下有多少人马难以估计,但除了强硬的背景之外,最令人忌惮的还是那年轻小子浑身透出的那股危险气息。
杜非同在商场打滚多年,什么厉害角色没见过,可第一次见到他就头皮发麻,立刻将他列在拒绝往来户。
“小静主人说你有危险,要我好好保护你,还说你这次要连任金银阁首领恐怕会有点困难……”尹适可一根肠子通到底,完全不懂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又不该说。
“她真的这么说?”杜非同眉一挑,神色未变,倒是有一股气冷冷从鼻间哼出。
“对啊对啊!小静主人……是真的很关心你……”尹适可都要感动到嫉妒了。
“还真谢谢她的关心哪!”杜非同皮笑肉未笑。
“不过你别怕,不论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到你一根毛发。”她热切地宣称。
怎能不怕?他好怕啊!
尹适可那双圆眼亮得刺眼,简直就像自动发光的采照灯,一古脑儿的放射令人无法消受的热劲,看了就晕。
杜非同厌恶地在心里嘲弄,嘴上却十足生意人的圆滑口气。
“好吧,既然是主人一片好意,特地派你来当我的保镖,我也没话说,你就留下来吧!”他倒不怕她盯梢,凭她的能耐,根本查不到什么,再说,他有的是办法让她自动离开。
“是,谢谢杜首领。”尹适可欢欣地点点头,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之前傅止静把杜非同说得很坏,没想到他人很好嘛,她还以为一来就会被他退货呢。
“不过,我这人有点怪癖,想跟着我,有些规矩一定得遵守。”杜非同决定先下马威,从折损她的自尊下手,包准下出几天,她就会哭着滚回去了。
没错,要对付这种土包子,太简单了。
“规矩?哦,是,小静主人已经交代,我来这里就什么都得听你的。”她笑着道。
这傻女人笑起来脸更圆也更傻气了……
杜非同不忍目睹,干脆把目光调开,他宁可看着花瓶里的花,还赏心悦目一点。
“不能随便进我的房间。”
“是,不能随便进你的房间。”一个良家妇女本来就不能随便进男人的房间,这道理她懂。
“既然是保镖,就没资格和我并行,请离我五步以上,最好化成空气,别让我感受到你的存在。”他的口气近乎轻蔑。
对对对,偶像是不能随便贴近的,她在电视上看过,完全理解。
“是,我一定会保持距离,把自己变成空气……啊,其实我还会闭气这门功夫。”她讨好地补上自己另一项长处。
他横她一眼,继续道:“第三,不准随便和我说话,我讨厌吵杂,我没问话,你不准开口,最好锁紧自己的嘴巴,牢记自己的身分。”
这算够伤人了吧?他冷笑。
“是,我一定记住自己只是渺小的一粒沙子,沙子没有嘴巴,绝对会安安静静。”她点点头,还在嘴上用两根食指打个叉。
他被她的蠢话蠢样搞得乏力,更不客气地道:“还有,请你换掉你那身可笑又没有品味的黑衣,难看死了,穿着那样跟着我,只会让我丢脸。”
“啊?这是六韬馆规定的制服,会很难看吗?可是……我只有这种衣服,要我换掉不就等于月兑光光……那那那才丢您的脸耶……”她脸红扭捏地说着,还害羞地偷笑。
杜非同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很没辙地发现,这种言语上的攻击对尹适可根本行不通。
因为这个蠢丫头毫无自尊可言。
罢了,就先忍耐一阵子吧,金银阁首领改选之日即至,他要忙的事太多了,可没有多余心思去管这个女人。
“来吧,我带你去你的住所。”杜非同起身,拉了拉深灰色西装,扣上钮扣。
“是……”尹适可赶紧抓起她脚边的那个大大的黑色布袋。
“那坨是什么?”他愕然地摘掉鼻梁上纯粹装饰的扁长方形胶框眼镜,瞪着大布袋。
“哦,这是我的行李。”她笑着解释。
“行李?”他还以为是垃圾……
“对啊,我所有的家当都在里头。”她说着扛背起大黑布袋,活像变装搞笑版的圣诞老公公。
难看死了!
他皱起双眉,脸色铁青。
苞着身为金银阁元老的父亲,他等于在这个金窟银窝里长大,看的用的全是顶级品,除了讲究衣着、注重外表,他的生活层次更与一般人不同,往来对象不是权贵就是名流,几时会遇上这么一个俗到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