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月惊鸿回敬他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
“嗯?怎么了?今天月首领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杜非同推了推鼻梁上造型专用的扁长方形黑胶框眼镜,嗅出了火药味。
“因为她晕机。”秦天动揶揄。
“晕机?”杜非同睁大眼睛,嘴角忍不住往上抽搐。
这个很可能是全世界武功最强的女人,竟然会晕机?
“不过,吐完了应该没事了。”秦天动又补充地道。
月惊鸿揽着细眉,回头死盯着多嘴的秦天动。
“吐?天啊……”杜非同更错愕了,不过,他还没笑出声,就被月惊鸿的眼神给吓得闭上嘴巴。
再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那双漂亮如黑水晶的眼眸里明白清楚地警告着。
“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天动,你这个神医是干什么用的?既然在她身边,就该好好地照顾她啊!”杜非同圆滑地转了个口吻,责备起秦天动的疏失。
开玩笑,他可不想得罪月惊鸿这个冷血任性又难以捉模的女王,从她能瞒得了所有人装瘸了十多年,就能知道她的心机有多重,更何况,她还是护卫金银阁那批黑武士的老大,哪天她一个不高兴把人全撤走了,那就麻烦了。
“她的症状太复杂,我医不了。”秦天动讥讽道。
月惊鸿冷冷地瞪着他,火气已经逼近满点。
“哎,天动,你就少说两句,大家都自己人,何必搞得不愉快……”杜非同忙着灭火。
“谁不愉快了?我心情很好啊!”秦天动笑了笑,完全无视月惊鸿的怒焰,继续火上加油。
“天动,你真是……”杜非同瞪他一眼,又看向月惊鸿,只能摇头。
也不知道秦天动和月惊鸿之间有什么仇怨,从以前就话不投机,几次讨论财务的视讯会议,两人透过卫星连线的电脑画面也能吵得不欢而散,真是奇怪。
“我也没有不愉快,杜非同,刚刚不过是只狗在乱吠,不是吗?”月惊鸿以冰冷的微笑反击。
秦天动脸一沉,笑容消失。这女人不但心肠坏,嘴巴也毒。
“哎呀,秦大神医,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快替自己把把脉吧!”她轻蔑地嗤笑。
“谢谢关心,我没事,真要比脸色,才刚晕机的你恐怕比我还差。”秦天动还以颜色。
“你……”这混蛋!她真气自己老是在口头上输给了他。
“好了好了,你们别再吵了,这里可是傅家,待会儿被主人看见还得了?”杜非同眼看苗头不对,立刻堵在两人中间调停警告。
杜非同话声刚落,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用令人发噱的语气朗声宣称。
“主人有令,时候不早,请六韬馆,长生部,金银阁三位首领别再吵吵闹闹了,快点进大厅吧,她等得有点不太耐烦啦。”
他们三人心中一凛,同时抬头。
说话的是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子,整束长发在后脑高高地绑了一根长辫子,长相平凡,带点憨气,不过从她那身黑衣打扮,颇能感受到她出身武家的独特气韵。
“看吧,吵进傅止静耳里了,多难看啊!”杜非同嫌啐着。
月惊鸿和秦天动之间紧绷的弦骤地一松,秦天动拧着眉,率先走进大厅,杜非同跟在他身后,行经那女子,不经意瞥了她一眼,女子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有些发愣。
月惊鸿垫后,来到女子面前,轻哼:“发什么呆?适可。”
那女子一看见月惊鸿,呆了呆,哇啦啦地就是一串急喊。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小姐啊,你可来了,铁总管打了几百通电话给我,就怕你走丢了,害我担心得要命,又不能去机场接你……”
“适可……”月惊鸿蹙起眉。
“你从没一个人下山,这次说走就走,馆里的人全都绷着神经,睡觉和吃饭都不安心……啊,小静主人告诉过我,这有个成语叫……‘侵食难安’,无敌大哥侵食难安,铁总管侵食难安,我也侵食难家,反正大家一起侵食难安……”
“尹适可!”月惊鸿不耐烦地喝止,这个尹适可只要一开口就没完没了,完全不懂得适可而止,啧,名字白取了。
“呃?”尹适可马上闭上嘴巴。
“没读多少书就别乱掉书袋,是‘寝食难安’!我真怀疑傅止静怎么受得了你……”月惊鸿瞪她一眼,摇着头,没好气地道。
尹适可也是黑武士团的成员,虽然功夫顶尖,可是有些傻气迷糊,书也读得不多,坦白说,她三年前派她保护傅止静,多少有点想整整傅止静,谁教傅止静老是让之前的保镖疲于奔命,她想让傅止静受点教训,才特地派尹适可这个“天兵”去保护她。
不料,这两个丫头竟一拍即合,还成了好朋友,当真始料未及。
“啊,我又搞错了吗?天啊,绝不能让小静主人知道,不然她又要说我七窍只开了六窍……哎,什么七窍六窍的,明明有七窍为什么只开了六窍?这又是什么意思咧?”尹适可捂住嘴,慌张又杂嘴地说个不停。
“果然,一窍不通!”月惊鸿翻了个白眼,大步快闪。
“呃?”尹适可抓抓后脑,还是没醒悟自己挨了骂,傻愣愣地跟着她身后进入大厅。
宽敞的客厅窗明几净,整个装潢混合了早期的洋式风格和现代最新设备,视觉上有些冲突,但意境却意外地赶上了最新的混搭风潮,优雅中散发着一丝促狭的趣味,随兴中处处仍看得出刻意的痕迹。
而傅止静正站在大厅中央,笑咪咪地望着月惊鸿等三人,她就和这间客厅一样,充满了许多混合元素,无法分析,难以定义,看得出难缠刁钻,长相却偏偏十足漂亮爽朗又讨喜。
短短的妹妹头,却不愿好好弄个整齐,参差乱翘的留海,参差乱翘的发尾,让原本该是普遍可见的可爱天真发型,多了一份古灵精怪和自成一格的独特。
五官出色,脸蛋甜美,可是看见她的第一眼,在“美丽”两个字眼窜进脑际之前,反而会先意识到她的聪颖和慧黠。
月惊鸿很不愿意地发现,她居然不讨厌这丫头。
“你们终于来啦!真高兴能见到你们。”
暗止静笑吟吟地迎了上去,一点架子也没有,就像个十八岁的寻常女孩,热情迎接她的同龄朋友似的,一脸毫不做作的直率灿烂,让人看得整个心都明亮愉悦起来。
不过,杜非同可是看得心里直冒疙瘩。
他原以为会看见一个少年老成的女孩,一个聪明犀利又深沉擅计的样板人物,毕竟,电影和小说里不都这么描写一个年少主人?
但傅止静却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太过飒爽明丽,太过俐落大方,太过随和温情,也太过自在无拘……
太过“太过”了,反而让人觉得害怕。
啧,往后的日子可能不太好混了,杜非同在心里嘀咕着。
唯有秦天动,他定定地看着傅止静的气色,显得若有所思。
“月首领,你好。”傅止静走向月惊鸿伸出手,一双灵活眼眸率直地盯住她。
“幸会。”月惊鸿握了握她的手,瞥过她挂在胸口的那个莹泽翠绿的英雄令牌,才将目光移到她脸上。
暗止静的手纤细却有力,柔中带刚,冷中藏温;她的眼睛清澈如镜,坦然不闪烁,犀利却不会让人不舒服。
月惊鸿知道她必定研究过她,不过,幸好她的眼神里倒没有让人反感的那种自以为掌控或了解一切的自负。
“哇!丙然是个大美女!你八岁时曾经到过我家,对吧?爷爷说,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孩,那时家里每个人都好担心我长大会是个丑八怪呢!”傅止静丝毫不掩饰她对月惊鸿的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