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即又板起脸孔,双手抆腰,低睨着他冷哼,“宋凛风如果死了倒好,这样小镇就不会被你搞得乌烟瘴气。”
“乌烟瘴气?一切都是……妳的错……是妳造成的……”他以左手撑起上身,坐在地上瞪着她狠笑。
虽然看起来虚弱得要命,但他的口气还真会气死人,她听得一肚子火,握着拳,怒声反问:“我造成的?我的错?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从一开始你就没给我好脸色,我也忍了,之后,来当你的园丁,我认真做事,偏偏你又故意找碴i……整个过程我自认没有违背良心和道德正义,这样你还说我有错?”
“谁教妳……冒犯了我……”他瞪着她,身体微微晃动着。
“什么?”她呆了呆。
她几时冒犯了他?而且用“冒犯”这个字眼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妳这个无礼的女人……该受点惩罚……”他扬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惩罚?你以为你是谁啊?天皇老爷吗?”她真受不了他那种有权审判别人的姿态。
“我不是天皇老爷,但我将会是你们这个小镇的主宰,你们的未来……都掌握在我手里。”他狂妄地笑了。
“你这个可恶又坏心眼的家伙,要是你敌对镇上的人--;”她蹲凑近他,抓住他的衣袖,破口大骂,可是话到一半却陡地惊愕收住。
他……他在发高烧!
宋凛风正在发高烧,灼热的体温透过睡袍传到她的手心,她甚至还感受到他的身体正因高烧而颤抖着。
“你生病了?”她低呼着,另一只手直接就抚上他的额头。
“别碰我!”他想打掉她的手,但就是使不上力气,只能生气地撇开头。
“天啊!好烫……平先生呢?平先生!平先生!”她起身大叫。
“别叫了,老平不在。”他冷哼。
“不在?这种天气,这种时候,他把你一个人丢在别墅跑到哪里去了?”她诧异地问。
“他有事回台北了……”他疲倦地闭上眼睛。
收回小镇土地的事似乎被他父亲知道了,老平连夜被召回台北,今晚大概回不来了。
“回台北?那你怎么办?”她看着他,之前的怒气骤减,而且毫无道理的竟有点担心他。
“我睡一觉就好了……妳如果想和我吵架,明天再来,现在我头痛死了,没力气听妳废话……滚吧!”他烦杂地斥喝。
病得快要倒下的人还能傲慢地叫人滚蛋,可见是死不了的。
“我是很想走,反正我懒得管你的死活,要是你因此一病不起就是你活该。”她气炸了,说完掉头就走。
只是,嘴巴说得冲,双腿在跨出大门之前还是停了下来。
宋凛风是很可恶,很嚣张,很无理,很猖狂,很过分……但在这种下着大雨的夜里,把一个发高烧的病人单独丢在这问前不着村,后下着店的别墅,她却做不到。
要走,起码得把他扶到床上去再走。
她皱着眉暗想,为自己的烂好心肠叹口气,转身走回宋凛风身边,直接拉住他的手臂。
“妳干什么?”他惊喝。
“我要扶你进去躺着。”她闷闷地道。
“别碰我,我不需要--”他喘着气,愤怒地挣开,
“够了!你给我安静一点行不行?”她凶恶地大吼。
他愣住了,呆愕地瞪着她。这个女人……竟敢凶他?
“我根本就不想碰你,也很想把你一个人留下,可是即使我很讨厌你,也没办法对一个病人坐视不顾,所以,与其浪费体力乱吼乱叫,不如闭上嘴巴省省力气。”她没好气地怒声训斥。
这个泼悍女……宋凛风真想骂回去,可是头又痛又晕,加上全身无力,实在提不起精神和她对抗了。
邵兰心懒得多说废话,以肩膀撑起他,问道:“卧室在哪里?”
“我……自己走……”他沉沉地喘着气,仍然倔强。
“自己走?好啊!你走给我看啊!”她立刻放手,冷眼旁观。
“唔……”一失去她的支撑,他马上站立不稳,向前仆倒。
她哼了一声,再度揽住他,讥笑道:“还说要自己走呢,我看你连动都不能动了。身体不舒服就认分点,一味逞强反而会替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他瘫挂在她肩上,连出声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昏沉沉的,明明还有意识,却彷佛飘得好远,怎么也唤不回。
靶觉出他的情况愈来愈糟,她暗叫不妙,半拖着他往楼梯旁的房间走去,上次她看他从里头出来,应该是他的卧室没错。
房间内只有一张大床,陈设和客厅一样简单得空洞,她将他搀扶到床边,把他放倒在床垫上,早已累得满身大汗,宋凛风几乎把全身重量都放在她身上,而他又比她高大,从客厅到床的这段短短距离就已让她气喘如牛。
“好了,你好好休息,不过我认为你最好吃包药再睡,我走了,”她低头对着他道,心想自己居然还好心的帮了一个仇敌,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似乎睡着了,没有回应,她瞥了他一眼,发现他不太对劲,原本苍白的脸变得潮红,牙齿也一直打颤,身体也不断地打哆嗦。
“喂,宋凛风,你怎么了?很不舒服吗?”她弯身轻拍着他。
但宋凛风完全陷入了昏迷,不但呼吸愈来愈急促,右边肢体甚至还微微抽搐。
“我的老天!这……这是什么症状?”她连声抽气,有点慌了。
她心里明白,宋凛风一定出过事,所以才会不良于行,可是她实在没想到他病起来会这么严重。
“喂!宋凛风,你醒醒,告诉我你的药在哪里?喂,拜托你快醒过来啊!”她摇着他,只盼能把他叫醒,以便喂他吃药。
“嗯……”他申吟了一声,依然紧闭双眼。
“天哪天哪!懊怎么办?平先生……平先生到底见鬼的在这种时候去台北干什么啊?”她急得在房里直打转,然后开始翻找着床边的茶几和抽屉,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相关的药品。
“真是的!药到底放在哪里?”她匆匆来到客厅,找遍所有的柜子,结果,别墅里竟连一些基本的必备药品也没有。
“奇怪,按理说,他身体有毛病,总该随身带着药吧?为什么屋里连一包药都没有?”她不解地自言自语,从客厅到厨房,从餐厅柜子又找回宋凛风的卧室,还是毫无所获。
她正忙着找药,忽然听见宋凛风含糊地低语着:“不……不要……好烫……救我……救我……”
她怔怔地走到他身旁,看着他无助又痛苦的样子,心里一紧,一股怜悯之情顿时油然而生。
看他这个样子,她怎么走得了?
“好痛……我好痛……救我……”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在低泣,听得邵兰心胸口一阵阵心酸。
明知他在梦呓,但她还是心软了。没辙地叹气,她把夹克月兑掉,卷起袖子,定进浴室拧了一条湿毛巾出来,在床沿坐下,擦拭着他的额头和脸颊。
他比杂志上的照片消瘦多了,眼窝深陷,眉宇拧蹙,如果不是看了杂志,任谁都不会想到他就是照片上那个帅哥。
“你啊,平常就只会凶巴巴的,现在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得求我帮你了吧?快说对不起,我就救你,快说啊……”看他难得这副温驯安静样,她于是淘气凑近他的脸,故意龇牙咧嘴地嘲讽。
这时,宋凛风倏地睁开眼睛,直瞪着她。
她吓了一跳,急忙向后退开,他却一手抓住她,低喊:“若君……不要走……别离开我……”
她呆愣地盯着他,心想他他八成是将她错认成别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