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的任性,也是她的坚持。
她会让他们明白,这个婚事到头来都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所以,一早,她便以邀请好同学来参加订婚为藉口,暂时离开家门,来到学校。
现在唯一能救她的只有秦若怀了,不过,要说动她帮忙可能得用点小手段——哭。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秦若怀对泪水没什么免疫力。
丙然,当她流着泪向秦若怀哀求,秦若怀便不问青红皂白就答应帮忙,轻易地被她拐走了。
“写意,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秦若怀被她拉着冲出校门时还一脸茫然。
“去订婚。”她老实道。
“什么?”秦若怀吓了一大跳。
“不是你和我订婚,是去我的订婚典礼。”她觉得好笑,同性恋的传言还是影响了秦若怀,她还真以为她要拉着她去订婚咧。
“你?订婚?”秦若怀更吃惊了。
“是啊!”虽然无奈,但的确是事实。
“不会吧?你才二十岁……”
“这婚事两年前就说定了。”她自己也从没把两年前江醒波的那场求婚当真。
“天哦!那你现在要我怎么帮你?”秦若怀忐忑不安。
“你只要跟着我,然后什么话都别说。”她早已想好了妙计,这个妙计,不但能一劳永逸地打消江醒波娶她的念头,还能让爸妈再也别拿婚事烦她。
来到醒园,偌大的中式园林布置得喜气洋洋,自负又好面子的江醒波请了不少宾客,但他愈是将排场弄得盛大,她对他的反感就愈强烈。
也许是不投缘,她就是无法去喜欢江醒波,或者他真的长得又俊又帅,有钱有势,是一般女子心目中最佳的丈夫人选,但在她眼里,他却万万不及安知礼的百分之一……
只有安知礼才是她想要的男人,是她等待了许久的情人,她的这颗心,早已给了安知礼,江醒波条件再好,她也不为所动。
正因为心中早已有了定见,她一脸平静地走入了醒园的正厅,里头早已宾客云集,她和秦若怀的到来立刻引起了骚动。
“写意,你怎么没换上礼服?”她父亲诧异地瞪着她。
她没有理会父亲的问话,只是直接盯上了江醒波,他正一脸兴奋地走向她,一身夸张奇特的唐装长袍,上头还刺绣着狂傲的龙形图腾,她蹙着秀眉,无端端地打了一记冷颤。
她不喜欢他这身打扮!尤其那龙形图案,仿佛勾起了她脑海深处某种不快的记忆,令她惊颤、愤怒、厌恶……
“写意,你终于来了,来吧!时间也到了……”江醒波微笑地向她伸出手。
她冷眼看着他,没有搭上他的手,反而以清晰的口吻道:“我不想和你订婚,江醒波。”
一阵惊愕,在场的贵宾开始窃窃私语。
“写意,你在胡说什么?”潘父脸色大变,连忙低喝。
江醒波扬了扬眉,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快。“别闹了,写意,我已经等了你两年了,难道你还不满意?”
“是啊!写意,这门亲事早在两年前就说定了,你不也答应……”潘父急得一张脸不知该往哪里摆。
“我从来也没答应过啊!这整件事都是你和妈两人在决定,不是吗?”她语气柔和,不过神色却异常坚定。
“你……你说什么?”潘父怒气攻心,想不透自己这个娇柔的女儿怎么会突然变得这样反叛。
“我不要订婚,我是认真的。”她直视着父亲,美绝的小脸上有着难得显露的固执。
“理由!傍我一个理由。”江醒波俊脸沉了下来,冷冷地问。
理由?她就等他问理由呢!
在心里冷笑着,她将秦若怀拉到身旁,双手直接搂住她的腰,全身靠进她的胸前,扬起一抹恶作剧的笑意。
“理由就是——我已经爱上她了!”她说得清清楚楚。
这大胆的宣言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当然,秦若怀也不例外,她因为太过吃惊,整个人呆若木鸡。
她父母更是受不了这个打击,两人几乎昏愤,就在众人的哗然声中,江醒波浑身着火地瞪着她。
“你是说……你爱上了这个‘女人’”他森然的视线像刀一样,射向秦若怀,眉心黑气渐渐聚拢。
“是的。”她好整以暇地观看着主导权已落入她手中的局面。
“太荒唐了!”他怒斥道,并转身朝一个老和尚大喊:“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和尚目光精烁地看她一眼,只说了一句:“有凤来仪,婉若清扬。”
她被那和尚看得有点不自在,总觉得他的目光犀利得能将她的心思看穿,因而避开眼神,更加偎向秦若怀。
秦若怀终于回神,惊骇得直想向江醒波解释,她怕她误了她的计画,立刻悄声急道:“别说话!求求你,若怀,现在什么都别说!”
秦若怀为难地低头,正不知如何是好,她索性抬起头,踮起脚尖,飞快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下子,事情闹得更大了,所有来宾都迭声抽气,江醒波更是震怒不已,这场订婚典礼简直成了他的丢脸大会了!
之后,她也不再逗留,众目睽睽下,拉着一脸错愕苍白的秦若怀,匆匆离开醒园,直接冲回了秦若怀的租屋处。
订婚宴后来如何收场她可不管,反正,事情终于解决,她可以不必嫁给那个讨厌的江醒波了。
倒是秦若怀被她的举动搞得乌烟瘴气,一回到住处就频频跳脚,说她把她害惨了……
“那个江醒波一定不会放过我的。”秦若怀紧张兮兮地道。
“不会啦!哪有男人这么小家子气?”她觉得好笑,不断安慰秦若怀。
“你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活像要把我杀了……”安分守己的秦若怀从没做过任何伤害人的事,但现在她却满心的罪恶感。
“没那么严重,若怀。”
“你啊……”认识了潘写意果真会短寿十年!秦若怀在心里哀鸣。
看着秦若怀懊恼的神色,她反而心情特别愉快,不但向她要了碗泡面吃,还打算先躲在她的小屋几天,等爸妈气消了再回去。
“你不回去?”秦若怀呆了呆。
“现在回去还得了?我才不要呢!”她咕哝。
“可你总得回去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了,等我爸妈气消就好了,你让我在这里住一阵子嘛!求求你……”她眨着水气盈盈的眸子,声音又软又柔。
“可是……”
“拜托,你总不会见死不救吧?”她声音哽咽。
“死?不会那么严重吧?”秦若怀打个哆嗦。
“要我嫁给江醒波,我宁可死。”她楚楚可怜地低下头。
见她不像开玩笑,秦若怀再不安也不能拒绝,只好任她赖在她家,一住就是五天。
五天来,她怕爸妈找她,没去上课,整天就待在秦若怀的家中,不是发呆,就是读诗经,虽说诗经她已读得滚瓜烂熟了……
安知礼要同学在寒假结束之后交上一份与诗经有关的作业,题目自订,她想也不想便以“谈诗经中的爱情”为主题,洋洋洒洒打了将近二十张的作业,在开学第一堂课便交了出去。
那份作业她下了不少工夫,只要与爱情有关的诗句她都不放过,并且在文词中加入许多她对安知礼的思念与感情。
她知道,以他的造诣,他一定看得懂的,她的心情,她的爱情,一字不漏地藏在那份作业里,只希望能打动他,能引起他的回应。
只可惜,接下来的这几天她都请假,没办法去学校,否则她一定要当面问问安知礼对她作业的读后感想。
又这样过了一天,傍晚,秦若怀从学校回来时,冲着她就直嚷:“写意,你爸的秘书今天到学校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