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告啊!如果你有本事逃走的话。”他被她激得脾气大作,从口袋中拿出她的手机,拆掉电池,再用力摔向地面。
“啊?你……你好过分!”她惊怒地看着地上碎裂的手机,泪终于溢出眼眶。
他微怔,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
自从被他强行关进醒园,她不像一般女人只会哭哭啼啼地求饶,反而镇定又平静地面对这种不合理的对待,那种处变不惊的应变能力,连他也暗自佩服。
但此时,她却因为一只手机而流泪,不过是一只普通又便宜的机子……
他的怒火被那晶莹的泪水给浇熄了大半,走向她,正想为她拭泪,却冷不防被她一手打开。
“你这个混蛋!我恨你、我恨你……”她以迷蒙的泪眼瞪着他,气得全身发抖。
他脸色骤变,才刚要放下的身段又立刻拉抬起来。
从没有人可以这样骂他,没有任何人可以……
“好,你恨啊!反正你的感觉我一点都不在乎。”他气极反笑,忿忿地转身,摔门离去。
秦若怀压抑了好久的委屈一古脑儿地全部发泄出来,跌坐地上放声哭泣。
她做错了什么?非得在这里受这种罪?从小到大,她一直是规规炬炬,安分守己,行得直,坐得正,不曾做过什么坏事,为何偏偏会遇上江醒波这个煞星?把她整个生活全打乱了,而且还害她丢了心……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会爱上那么差劲的人?为什么?
在心里自问着,却没人能回答她,到最后,病乏了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她在晕眩中向前倒下,失去了知觉。
***
江醒波在市区有间办公室,名为“大唐王朝”,是间专门处理古物在全世界流通买卖的公司,只要待在台湾,他几乎天天都会准时到这里,透过全球网际网路查看古物拍卖的讯息。
但今天他迟到了,而且还满脸火气,二十几位员工都不敢吭声,只是暗自纳闷,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惹毛了他们这位脾气火爆的年轻老板了?
江醒波被秦若怀激起的怒气未消,整个人显得阴惊吓人,早就模清老板脾气的秘书明知危险,还是硬着头皮进去向他报告今天的行程。
“董事长,十一点整,有位美国来的李先生要和你谈那件复制‘缭绫’的事。”
“嗯。”江醒波冷冷应了一声,脑海还是一直闪动着秦若怀那张哭泣的脸。
“李先生刚刚来电,他马上就要到。”秘书又道。
“嗯。”他回答得心不在焉。
“那……请问中午要和对方一起用餐吗?”
“用餐?我现在没胃口。”他答非所问。
秘书一呆,嗫嚅地道:“董事长,我是指午餐……”
“午餐?午餐随便叫个便当就好了。”他挥挥手。
秘书怪异地瞪大眼,心想,她刚刚说的话老板完全没听进去嘛!
这时,大门外一阵嘈杂,秘书忙道:“一定是李先生来了,董事长。”
李先生?对哦,他今天有一位合作多年的重要客户要来……
江醒波这才从失神中醒来,他吸口气振作精神,决定不去想秦若怀的事了。
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怎么可以放任她占去他这么多心思。
“请他进来,顺便去把‘缭绫’拿出来。”他说着走出办公室,迎客户进入会议室。
不过,当他正准备开会投入工作时,手机忽地响起,他皱了皱眉,拿起接听,还没开口,就传来老石的急呼。
“先生,不好了,秦小姐昏倒了!”
“什么?”他一惊,脸色微变,陡地想起之前吵架时她那一脸的倦容。
“她发着高烧,昏迷不醒……”老石焦急地道。
“昏迷不醒?为什么这么严重?”他担忧地提高了音量,却发现秘书及客户李先生都盯着他看,清了清喉咙,改以冷淡的口气说道:“那就赶快弄点药给她吃……”
“她情况不太对劲,我想,最好送她到医院。”老石建议。
“不!不能送医院,去请个医生出诊来看看她。”他拧着眉,胃正在纠结。
“是,那你要不要回来看看她?”老石突然问。
回去看秦若怀?
他呆了几秒,硬是压下那股奔回去的冲动。
“不,不必了,我现在很忙。”他说完就关上手机,一副平静没事的样子,对李先生和秘书道:“我们继续。”
可是,接下来的三十分钟他根本无法专心,李先生在耳边嗡嗡地说着什么他一点都没听进去,他只是瞪着那件顶级的“缭绫”,想着秦若怀捧着这匹布时的一颦一笑,想着她念着白居易的乐府时那种秀雅美丽的神情。
嘴上说得冷淡,但他的心早已悬在半空;表面上看似平常,魂却早已飞回了醒园。
李先生看穿他坐立难安,突然笑了笑,道:“江董事长,你有心事吗?”
“嗄?没有,没什么事……”他一惊,连忙挤出微笑。
“算了,别逞强了,快去你想去的地方吧!我们的生意明天再谈,到时,请你记得将你的心带来。”
他怔了怔,知道隐瞒不了,叹了一口气,领受他的好意,“谢谢你,李先生……”
“去吧!”
他点点头,迫不及待地冲出去。
李先生看着他的背影笑道:“唉!恋爱中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啊……”
恋爱中的男人?董事长吗?那个眼里只有古董和他自己的骄傲男子?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落荒失措至此?
秘书睁大眼睛,啧啧惊奇。
江醒波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醒园,不过一进门,他为了不让保全人员看笑话,刻意放慢脚步,以正常速度“走”向秦若怀的寝居。
老石见到他并没多大意外,他早就算准,主子绝对会回来的。
“她怎么了?”江醒波很想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医生已经来过了,打了针,现在烧已退了……”老石忙道。
“是吗?”他下太放心,进了房门。
秦若怀躺在床上,一旁挂着点滴瓶,看起来虚弱憔悴,他拧着眉峰走近,低头看着她,胸腔竟是一阵阵抽紧。
怎么会搞成这样?她平时看来还满健朗的,怎么会突然就倒下去?
那个一下子惹他火冒三丈,又一下子令他惊佩万分的爽俐女子跑哪儿去了?他认识的秦若怀可不是这样病恹恹的……
心疼的情绪从四面八方涌来,逼得他不得不面对他对她的感情。
那不知从何时就已萌芽的情苗,不论他如何阻挡、遮蔽,仍然以惊人的速度茁壮,而且在他心上深植盘根。
老实说,这份不在他预料之内的感情深深困扰着他,除了逍遥自在惯了的心不太能适应被捆绑,更重要的是,他一直认定只有“白清雪”才是他要的女人,其他的都不值得他一顾。
但秦若怀却给了他一道难题。
她不是能帮他解月兑情咒的“白清雪”,却又深深掳获他的心,如果他选择了她,那他不就得放弃他企盼已久的自由?
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在床沿坐下,他握住了她修长纤细冰冷的小手,心思烦乱。
“先生,别担心,秦小姐不会有事的。”老石悄悄来到他身后,轻声道。
“早上才和她吵过架,我竟没发现她生病了……”他喃喃地道。
“秦小姐个性独立,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问从没麻烦过任何人,昨天晚上送晚餐来给她时,我只觉得她看来非常疲倦,但她都没说什么。”老石对秦若怀很有好感。
从不麻烦人……
他沉吟着,心想,可不是吗?秦若怀的确是个特别的女人,她不依赖别人,什么都靠自己,似乎从不知道什么叫撒娇,总是自己去处理所有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