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舒娴?
老天啊!为什么活转过来的不是他的舒静?
他将脸埋在手心,任黑暗将他吞没……
***
泪从舒静的眼角滑下,大家都走后,她早已无声无息地哭花了脸,但这一切事关所有人梦境的安危,也是她们姊妹最后一次的赌注,她无论如何也要赢才行,否则舒娴就要破坏梦与现实之间的大门,让两个世界混淆扭曲。
还未醒来之前,她的魂魄一直和舒娴在一起,受了创击的她们都非常虚弱,舒娴在幻夜神行与另一个他对打时发出的灵力中受的伤远比她还来得大,她的意识几乎飞散成尘,在那么强大的攻击下化为乌有。
“娴!”尽避她对舒娴非常不满,但她毕竟是她的姊姊,两人在同一躯壳内生活了九年,看见她伤得惨重她并不好受。
“静,我看我这回是完蛋了。”舒娴无力地笑了笑。
“你别说话,保留点力气……”她难过地说。
“保留力气做什么?再和你争吗?”她冷哼一声。
“我并不喜欢我们之间的争战,娴,那是没意义的……”她摇摇头。
“是,你好心,你正直,而我却不知好歹,占了便宜还卖乖……我屡次想置你于死地取代你,可是你却依然放纵我的坏心眼……你啊,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呆子!”
“我一直希望我们能和平共处……”这是舒静的初衷。
“一个躯体,两个灵魂,这种前提下要和平共处?你太天真了,我是个占有欲强的人,我没有你那么宽大的胸襟……”
“娴……”
“可是看我到头来争到了什么?”舒娴自嘲地笑了。“我以为我够强,以为对付你这种懦弱的人绝不会失败,谁知道最后连个男人也抢不过你!”
“我没有和你抢男人!我……”她急急辩解。
“我知道,你会爱上幻夜神行是我自找的,是我把他带到你面前的,不是吗?”但她完全没料到他会选择了静!
“你……也爱上幻夜了?”舒静怔了怔,她以为舒娴只是玩玩……
“他是个迷人的家伙,我看没有女人不爱他,不过,要让他心动可不容易……而你却让他掏出真心……你真厉害,静,我一直低估你了。”
“我并没有耍手段,我只是……”
“别解释了,你的处境和他的正好相似,你们会互相吸引再自然不过,但你别以为男人的感情会因此变得忠实,爱情对他们来说就像三餐,不吃会饿,而且最好变换菜色,他这段时间可能喜欢牛排,不久后又会迷上法国料理,千万不要指望他们会永久只吃一道菜……”
“你想说什么?娴。”她听得迷糊。
“我想说的是,我不相信幻夜神行会永远爱着你,除非你能证明。”
“证明?”
“证明他的心里真的只有你。”
“你要我怎么证明?”
“敢不敢再跟我来个赌注?”她别具深意地问。
“赌注?”舒静睁大眼,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我曾假扮过你,刚开始他没有认出,是我不小心露出马脚,说错了话,才让他发现我不是你;现在,你有勇气假扮我去挑战他的感情吗?”
“什么?”
“你敢跟我赌一次,就算你以舒娴的角色出现,他也认得出你吗?”
“你要我去试他?”她楞住了。
“没错!”她不是个容易认输的人,她就不相信幻夜神行对舒静的爱能真心到从她身上分辨出不同的灵魂!
“我为什么得和你做这个无聊的赌注?”舒静微怒地说。
“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你是个梦媒吗?”舒娴忽然转开话题。
“当然。”
“你是梦与现实的信道,区隔着人类的潜意识与意识,一旦你垮了,那个信道就会破个大洞,到时每个人梦里的东西都会跑到现实世界,想想,那会是场多大的混乱与灾难啊?”舒娴冷笑。
“我没那么伟大……别吓我……”舒静惊愕地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能从你的梦境出来?为什么黑羽森要得到你的力量?那是因为你是个关键!但是现在我和你成一体,我也可以运用你的力量了……”
“那跟你要我去试幻夜有什么关系?”她轻喊。
“如果他能在七十二小时内认出你,我就替你永远封住那个信道,否则我就让它破得更大,让每个人都陷进他们自己的梦中。”舒娴威胁着。
“那我可以再把它封住。”她怨声说。
“要封住它得牺牲你的灵魂,这样你就不能再见到你的幻夜了,你舍得吗?反正我也快挂了,如果你赢了,我就代替你去封住它。如何?”舒娴挑衅地加一句,“还是你根本对幻夜神行没信心?”
舒静没想到舒娴临死之前还这么难缠,她知道她如果不答应,以舒娴的个性,在她消失之前一定会大闹一场才甘心。
“好!”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你可不能放水,要是你暗示幻夜,我立刻毁了信道。”舒娴警告。
“我知道。”
“我只能撑七十二小时,就看你如何欢送我消失了,亲爱的静。”舒娴笑了,她不是好人,所以就算她快魂飞魄散了,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希望你信守承诺。”舒静叹气地说。
“我会的,因为这是我们两人之间最后的竞赛。”
就因为这样,舒静以舒娴的角色转醒,她明知道幻夜神行会受到莫大的震惊,可是她却有口难言,她的一举一动全在舒娴的监控下,她只有硬着头皮演下去。
到了晚上,幻夜神行一直没再出现,舒静知道再这样下去,她只会白白浪费时间,于是强撑起身体,走出病房,想要和幻夜神行谈一谈。
二楼的走道尽头有扇门,门缝里透出微光,她忍住身体的痛楚,扶着墙一步步走过去。
才到门口,门霍地打开,一个浑身黑衣的俊美男人走了出来,看见她微怔一下,才道:“你要找幻夜?”
她点点头。
“进去吧!他在里面,不过我想他不太乐意见到你。”雷掣淡淡地说。
“我知道,可是我想见他。”她故意轻佻地抬头。
雷掣替她打开门,没说什么。
她慢慢移进去,里头除了幻夜神行,还有雀利儿和仇烈。
“咦?你能下床了?”雀利儿意外地道,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走动,这女人还真好强。
“不下来走走,我会闷死。”和舒娴在一起九年,她早就模熟她的口气和神态。
幻夜神行坐在吧台前,听见她进来,眼睛连抬也不抬一下。
雀利儿和仇烈互望一眼,都自动退出去,这女人很显然是来找幻夜,他们最好避一避。
见大家都走了,舒静慢慢走到幻夜神行身边,忍住想抚模他发丝的冲动,装出笑脸说:“干嘛,一个下午都不来看我一下,我好歹是个病人耶!”
幻夜神行一手支着腮,一手拿着酒杯,没理她。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她伸手扯扯他。
他倏地睁开,阴沉地瞪着她,“滚!”
一个字,像针一样扎得她的心淌血。幻夜,你看着我,是我啊!我是舒静啊!她在心里吶喊。
“这么凶干什么?只因为这副身体内装的不是你要的女人就气成这样?别忘了,我这张脸可是舒静的哦!”她演得好辛苦,真希望早点结束。
“就因为如此我才觉得恶心!”他又撇开头去,厌恶看见舒娴利用舒静的身体招摇。
“这身体和你上过床,被你亲过、吻过、模过,有什么好恶心的?”她努力让委屈吞下肚子,她该高兴的,幻夜神行是真的喜欢她才会有此反应。
“我吻的是舒静,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森然地说。以前他绝不会对女人这么不客气,可是人格合一后,那刚冷的一面全都展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