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杰说的都是真的?”他仔细地端详她。
“真的假的很重要吗?”她嘎声反问。
“回答我。”他沉声道。
“怎么?你怕我真的是个神经病?”她忽然笑了,但那笑容空冷得比哭还教人心酸。
“我怕你像耍李世杰那样耍着我玩。”他双手抓住她的上臂,刻意阴鸷地说。
“如果是呢?”她看着他,胃正不明原因地一阵阵抽疼,忽然不愿他走出她的生命,此时,她需要他的光热来照亮她内心的暗冷。
“如果是,我绝不会轻易放了你!”他正经的脸上表现出他这句话绝非虚张声势。
“那就不要放了我……”她踉跄地跪下地毯,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手模向他的裤腰。
“我不像世杰,发个脾气就算的,朗青……”他抓住她的下巴,将她拉近,冷冷警告。
“我知道……”她捧住他的脸,半瞇着眼,轻呢:“吻我……现在……”
杨恕环住她,将她压下地毯,低头看着她沉茫的眼瞳,带着怒气封住她的红唇。
他看不下她的无所谓,李世杰的话明显地掏空了她的意识,顷刻间,他只觉得她飘得好遥远,彷佛就要消失。
佟朗青的心破了个大洞,用十年补起来的伤口原以为已慢慢愈合,揭开后才发现不仅没有复原,脓疮反而烂得更大。
她觉得好空虚,空得发慌、发冷,她需要杨恕来温暖她、包围她,她想找个安全的地方避寒,将自己藏起来。
杨恕吻得她双唇发疼,她知道他是在惩罚,或是在警告她别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她没有因此而退缩,反而大胆地响应他,两人的牙齿在舌尖交缠的同时轻轻撞击着。
久久,她从他的气息中活了过来,以一种半开玩笑却又教人鼻酸的口吻问:“这样吻我,不怕染上了我的‘神经病’?”
“神经病如果会传染,全世界早就没有正常人了。”他以拇指刷过她胀红的唇,悸动不已。
“是吗?”她凄然一笑,“那我可以要求你再吻我吗?”
杨恕深深看她一眼,倏地伸手解开她的衣物,在她无瑕的肌肤上落下细吻,他不知道在心里升扬起的那抹心疼是为何而来,一反平时的狂野,莫名变得温柔,不再是掠夺,倒像在抚慰,但他意外的轻柔却引出了佟朗青的眼泪。
当她咸涩的泪水沾湿了他的唇时,他听见了自己心中那面围墙倒塌的声音!
“朗青……”这比看见她争强使坏还要令他惊讶。
“我不需要同情。”她扬声道,并用力拭去那不争气的液体。
“你……”他在短瞬间恍然看穿了她刚强的武装下那颗接近崩溃的心。
“让我忘记一切吧!”她说着拉下他的头,狂吻住他,像要用最炙烈的火把自己烧尽。
他低哼一声,双手一拢,紧紧将她压贴向自己,用激情编织的网将她捆绑,撩逗得她娇喘连连,没有一丝丝的空隙去思考问题。
很快的,他们在彼此的高潮中忘却了一切,但可悲的是,在这一刻,她却无助地发现,她竟有点贪恋他的体温了。
※※※
佟朗青有三天没出门了,她躲在自己的卧室里,连客厅也没去过,就这样窝在她的大床上,瞪着纯净的白床单发呆。
那天从杨恕那里回来,她的心一直持续痛着,主要的原因不是李世杰的挖疮疤,而是离开了杨恕的怀抱。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病了,竟会对他生出不该有的依恋,才不过两个月的光景,她就忘了要对付他的事,迷上他怀抱中的那份安全感,甚至想永远靠着他,不愿走开。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太投入了?还是“性”这个东西在作怪?
难道,把自己的身体当筹码是个错误的决定?
闭起眼,她满脑子都是他抚模她的感觉,他的挑逗,拥吻,气息,还有他全身的热力,他就像幽灵般铿绕着她,无时无刻不在她周遭出现,魅惑着她,要她一起和他沉溺在交错的漩涡。
她的心更痛了,有如刀割般,这场和杨恕的交手早就变了质,或许,在她有些嫉妒秦玲玲时,她的心就背叛了自己,悄悄向杨恕投降了。
懊死!
她早该知道,女人的心和是连着的,身体被征服了,心又怎能不沦陷?
双手掩着脸,她无助地低下头,终于向自己承认她爱上了杨恕!
她爱上了她的对手!
可是,爱这个早该从她身上绝迹的情绪,为何会出现呢?
为什么面对杨恕,她的爱又能从死灰里复燃?
多讽刺啊!爱情杀手被爱反扑,而且一败涂地,这种心情谁能领略?
在震惊中她只有选择逃开,躲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细细沉淀那忽然涌现的情感,等到她扼杀了对他的爱,她才能继续面对他再战。
然而,三天下来,她对他的爱不仅扼杀不了,反而更加炽烈,他的眼神不停地在她心中闪烁,像蛊毒的呼唤,要她回到他身边。
嘟!嘟!嘟!
她的手机又响了,这三天,每天的这个时候手机都会响,她揣测着会是谁打来的,杨恕吗?
他在找她吗?
他……会想她吗?
出于好奇,她蓦地拿起手机接听,还没开口,对方就传来杨恕深沉低哑的声音。
“朗青?”
她的心抽了一下,忽然不痛了。
可怕啊!他的声音竟治好了她的痛。
“我是。”她轻声回答,任思念翻江倒海而来。
“你在干什么?三天不来上班也该请个假,你的任性怎么老是改不掉?”杨恕沉声埋怨着。
“我想休息几天……”她享受着他在她耳边说话的感觉,感到他的温暖从手机流泄过来,和绚如酒……几时,她对他的感情已这么深了?
“你没事吧?”他迟疑地问,李世杰的闹场似乎给她不小的打击。
“没事,我很好,现在正在阳明山上赏景,夕阳要下山了,那种在黑暗来临前最后的绚烂很华丽呢,你知道吗?这种时候最适合死亡……”瞪着白色的窗帘。她冷漠地笑着。
“你……我去看看你。”他心一凛,月兑口而出。
“你要来?你又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她轻笑,心里扬起了期待。
“我有你的地址。”
“我家很难找,而且很丑……”
“我会找到的。”他坚持地道。
“那……我只等三十分钟哦!”她半开着玩笑。
“好,等着。”杨恕说完就挂上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嗡嗡声,她微愕,他当真吗?
担心她,所以赶来吗?
怀着复杂的心,想见他和想躲他的矛盾在此刻交互折磨着,就像天际半暗半明的红霞,愁喜全都兜上心头。
楼上的人心思混乱,楼下的人可也没多好过,在客厅来回踱步了一下午的易侠君看见刚下课回家段葳,终于忍不住嘀咕道:“咱们家杀手怎么了?她是打算断食减肥,还是羽化登仙?三天没看她出过房门,我可从没看她这样过。”
“不放心就进去看看,反正那些门锁对你来说都是废物。”段葳一进门,看见易侠君在家也挺讶异的,她们三个女人的作息是从下午开始的,易侠君适常在这时候已经出门,不到凌晨不会回来,但今天她特地留下来,该不会是真的在担心她们的房东大姊佟朗青吧?
“就算是废物,也不能就这么贸然闯进去,万一惹火她,我搞不好会被撵出去……”“怪盗”是易侠君在道上的名号,不是她爱吹牛,她连美国五角大厦都进得去,更遑论佟朗青那薄薄的一片……门板了。
“既然这样,那就由她吧。”段葳漠然地想进房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