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间黑漆漆的房间,窗里用厚重的窗帘遮着,但从一条缝隙,他可以看见里头点了一盏昏黄的灯,看不见有人,却听见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你失败了!我早说过该停手了,你就不肯。”一个声音大吼着。
是康正时,达达眨眨眼睛,还是看不见黑暗中的他。
“哼!没想到柯伯邑会这么护着那个女人,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杀她,这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啊。”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
达达惊慌地往后一缩,他最怕的就是这个人。
“什么有趣的事?你到底在说什么?”康正时抓着自己的头发怒道。
“你没有看出来吗?你那风流的弟弟爱上那个女人了。”
“那又怎样?”柯伯邑看上的女人何其多。
“怎样?这样要对付他们就容易多了。”
“为什么?”
“奇怪,你在公司处理事情时非常机灵,怎么一回来就变得这么蠢呢?”“那是因为你出现了。”康正时痛苦地道。
“和我一比,你的确逊色,不过没关系,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我这个人最不会跟人计较了,哈哈哈!”
“柯伯邑已经在调查我了,你还笑得出来!”他喝道。
“查出来好啊!这样他就会知道他的风流全都遗传自他的父亲,当他知道你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时,一定会狂怒的,到时候你再约他单独见面,我自有办法对付他。”“我……并不是真的要他死……”
“别傻了,你以为他知道你的身分后会放过你?柯伯邑虽然吊儿郎当,但他有着柯老饶勇的气魄,他现在看似对长邑的一切漠视,但他总有一天会出面把垃圾与包袱全都清除,到时,你将是第一个被他清掉的对象。”
“他没有那么厉害,他只是个有勇无谋的小子。”康正时从没将柯伯邑放在眼里。“是吗?你真的这么以为?那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竟能瞒过你这个前辈。”那声音依然从四周的墙上传来。
“他不管公事,整日泡女人,还能有什么作为?”
“白痴!别太小看他,现在不除掉他,将来他会是个可怕的对手。”
“可是……”
“他一死,你才有太平日子可过,懂吗?”
康正时默然不语。他真的得杀了柯伯邑吗?
自从得知自己和柯家的关系,他曾经誓言报复,然而,柯老的骤逝却让他惊觉在被栽培的十多年间他已对柯老有了孺慕之情,果真是血浓于水?
他口口声声告诉自己让老家伙死得太容易了,但内心深处他比谁都难过,也因此,他并不是其的想对付柯伯邑,只想给过惯优渥生活的他一点教训,吓吓他,如此而已。但是到后来事情的发展他再也不能掌握,因为那家伙突然出现了……
“我要休息了,如果我猜得没错,柯伯邑在伤愈之后会来找你,到时记得叫醒我。”那声音渐渐消失。
康正时瘫在沙发上,眼睛慢慢张开,瞪着天花板,虚月兑无力的四肢让他花了好久的时间才站得起来。
达达终于看见了康正时,他骇异的瞪着康正时憔悴的身形,吓得连身体也动不了。就在此时,康正时突然转身,盯住他所在的方向,原来虚弱的身体倏地变得灵活,他冲向窗户,拉开窗帘,推开落地窗,脸上泛起冷笑。
“哦!瞧瞧谁来拜访我了,原来是你,一个跑错时空的孩子。”他走上阳台。达达上下牙齿打颤,怕得说不出话来。
“是你吧?是你多事找来那个女人的吧?你想干什么?救柯伯邑?哼,你就真的这么喜欢他,要他当你爸爸?”康正时一改平时老成的模样,眼神变得诡谲难测。“你……你……你这个恶魔……”达达边说边后退,身体慢慢腾空。
“真可惜,你恐怕要失望了,因为柯伯邑马上就要死了,他将不会有机会繁殖他的下一代,而你……就让我连你的灵魂一起烧毁吧!”他伸出手,一团火在他手里燃起。“不要!”达达转身想逃,但才侧过身,全身就被一道火光困住,炽热的火烧灼着他的身体,他忍不住大喊:“放开我!好痛!好痛!”
“反正柯伯邑和姓冷的女人迟早要死,而他们任何一人死了你都活不了,所以我就好心先送你上路,你耐心等待,你的爸妈很快就会去找你的。”康正时咧嘴大笑。“不!我不要这样!爸爸!妈妈!救我!”达达哭叫道。
“别这样!”不一样的声音从康正时的嘴里喊出,制止了对付达达的人。“你又来搅乱了!”康正时又以另一极阴沉的声音怒道。
“你说要去休息的,又醒过来做什么?”康正时似乎在自言自话,不过,从他口中冒出来的居然是两种声音,两种个性,就好象一个人在演双簧。
“这个孩子留着只会坏我们的事,你难道不知道姓冷的女人就是他找来的吗?”阴沉的声音大喝。
“他只是个孩子……”
“住口!这孩子若让他成形就麻烦了。”
“我不想伤了小孩,要就直接对付柯伯邑。”
“你这个白痴……”
达达趁他们争执时挣月兑了火焰,倏地消失在黑夜中。
“该死!他逃了!”
“我再也无法容忍你了,你给我滚回去!”较温和的声音大声地抗议。“这个身体是我的,没经我允许你不能使用!听到没?”
“你……你不要后悔……”阴沉的声音逐渐消失。
康正时力气用尽,眼睛闭起缓缓倒下,趴在阳台上虚月兑地喘着气。
他被恶魔控制住了!他痛苦地在心里吶喊,而这个恶魔不是别人,正是另一个自己。
※※※
柯伯邑已经忍了两天了。两天来他都没有到冷观,连影子也不见,他又急又气,一颗心因看不到她而乱成一团。但这些他都忍住了,他强迫自己捺住性子让伤口结疤,他不要再像个病人一样被困在房里,不要再被动地等着冷观出现,他要主动接近她,再一次把她从冰冷的模子中挖出来。
他知道她在躲他,刻意避不见面,一想到此他就冒火,她明明对他不是无动于衷,为什么还要这样折腾他?
懊死的!爱上这样的女人直是自找罪受。他低咒着。
入夜后,他更加毫无理由地思念着她,终于按捺不住,叫来管家问道:“冷小姐呢?”
“冷小姐在书房里。”管家在心里微笑,他对莫名其妙住进柯家的冷观愈来愈顺眼,原先他以为来的是个男人,后来才搞清楚她是个女人,而且是来保护少爷的保镖。“她这两天都在干什么?”他穿上衣服,下楼走向书房。
“我不清楚,她一直在看资料。”管家第一次看见柯伯邑这么在乎一个女人,这真是好现象。
“我和她有话要说,你去忙你的吧。”柯伯邑打开门走进去。
避家噙着笑意,识相地离开。
柯伯邑一踏进书房,就看见冷观背窗而坐,柔和的灯光从左后方投射在书桌上,照得她浑身光亮耀眼,明丽的五官藏匿在阴影处也依然美得令人动容。
他觉得血液又沸腾了。
她抬起头,一看是他,便站起身,以一种冷漠的声调说道:“你怎么下床了?”“为什么你这两天都不进我的房间?”他不答反问,一步步走近她。
“医生说你需要安静,不要打扰你。”她双手背在身后,态度疏离。
“所以你就连去看看我也省了?”他眉毛一扬。
“那是为你好。”
“为我好?”他咬牙地问。
“你太容易激动了,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