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水果酒下肚,卞则刚冲动地决定了,也许,让于慎谋无牵无挂地去美国读书是最好的结果。
天空飘起了细雨,无声地洒落大地。她头昏脑胀地和祁亚威开着车回到家,微醺的醉意才慢慢涌现,车子停好后,她一下车就蹲在地上乾呕,边笑边说:“真不该空月复喝酒,好难受……”
“你啊,酒品还是一样可爱,只要沾了酒就会笑个不停。”祁亚威阴笑地上前扶起她,也顺势环住她的腰。他早料到她没什么酒量,这也是他今天的计划之一,她醉了,他才好办事。
“亚威,我告诉你,就算不和于慎谋在一起,我也不会嫁给你。”她的口齿还很清晰,可是中枢神经已经中了酒精的毒,全身无力地挂在他身上。
“我知道了,快进去,下雨了。”他半抱着她走进大门的前廊下。
“等等,我得找钥匙开门……”她又开始数钥匙串了。
“老天!你在干什么?我有时真不了解你的脑袋究竟装了什么,你根本是个生活白痴!”祁亚威不耐烦地说。卞则刚外表可人,可是一想起她的某些习性就会让人抓狂。
“我一点都不在意你对我的看法……祁亚威,我知道你从以前就受不了我了,只是我不懂,你这次为什么会反常地想留住我……”她控制不住咯咯笑道。
“因为属于我的东西,除非我不要,否则我从不让给别人!”他说完就狠狠吻住她发笑的小嘴。
这个吻和于慎谋的差太多了!卞则刚没有反抗,却在脑海中回忆起于慎谋融合温暖与冰冷的唇瓣,他的薄唇有着不可思议的丰润,随着气息能让人变得缤纷飞扬;但祁亚威的吻纯粹是强占而已,硬邦邦的,她感受不到什么热情,反而觉得厌恶。
一阵靠近的窸窣声惊扰了他们,祁亚威倏地转头,看见一个长得高瘦俊逸的男子正用一双极冷的眼盯着他们。
卞则刚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半迷离的神智忽然清醒了。
于慎谋!
“慎谋……”她差点忘情地走向他,然而手臂却被祁亚威紧紧握住。
“哦?你就是于慎谋?”祁亚威难掩心中的惊讶,于慎谋比他想像中还要成熟、稳重且……危险!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小子的魅力足以威胁任何年龄层的男人,他的气势凛不可犯,坚定的脸孔和冷漠的眼神,那绝不是个十九岁男孩该有的模样。
祁亚威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低估了对手。
于慎谋很累了,五天来马不停蹄地奔走,一下机又直奔卞则刚的住处,只为早点见到思念的人。但是,才来到门前,这幅令他意外的景象就进入他的眼中,卞则刚和个男人紧紧抱在一起……拥吻;他是谁?他在震惊中只想知道这一点,手指关节悄悄地缩紧,疲惫被一种陌生的情绪取代──
那就像胸口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的感觉。
说真的,他长到这么大还没尝过嫉妒的滋味,所以对体内翻涌的乱流根本无法抑制。
“慎谋,他就是我说过的……我的男朋友,祁亚威。”卞则刚心跳加剧,方才作下离开他的决定在面对他沉敛猖狂的眸子时又告软化。
“嗯!你就是这两个月来帮我照顾我老婆的小朋友?谢谢你啊,现在开始,你的任务结束了,我来接她回美国订婚。日期都订好了,是不是,小罢?”祈亚威以一种拥有人的姿态揽住卞则刚的肩膀。
于慎谋的眼光始终定在卞则刚脸上,这一切他只听她的解释。
卞则刚被他看得低下头,然后想起了祁亚威的警告,深吸了一口气,又抬起头,露出笑容道:“真抱歉,慎谋,我还是决定和亚威在一起,我们交往了两年,彼此都熟悉,家里的人都在催我们订婚,他这次来就是为了和我讨论细节……”她的表情自然,演技纯熟得连她自己都讶异。
于慎谋还是没说话,只觉得心和淋在身上的雨水一样冷。
卞则刚心中酸涩地转开头,避开他灼人的视线。
“我知道小罢寂寞,她一个人在台湾,没什么朋友,她在电话中告诉我有个小弟弟对她很好,不时会来陪她,我和她爸妈听了都很想亲自来谢谢你,有你这个好朋友在,我们都很放心。”祁亚威字字都像毒箭。
弟弟?于慎谋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卞则刚快听不下去了,她猛地看了于慎谋一眼,他受伤的眼眸和湿透的发丝让她的胃一阵阵揪痛,她忍不住说:“你全身都湿了,要不要上来换个衣服?”
“对啊!这样下去会感冒的,正巧,我的衣服都在楼上小罢的卧室里,可以借你。”祁亚威刻意暧昧地说。
卞则刚有点后悔用这种方式让于慎谋死心,祁亚威的话连她听了也受不了。
“不用了!谢谢!”于慎谋第一次开口,声音沙哑阴郁。他被祁亚威的话点燃了妒火,听他的语气,这个男人已经和卞则刚住在一起……两天前她还在电话中分享他的快乐,而现在……
“慎谋……”卞则刚向前跨一步。
祁亚威连忙抓住她,又道:“那要不要上来坐坐?我们刚刚吃完饭,又喝了点酒,正想来杯咖啡。”
喝咖啡就能抚平他的重伤吗?为什么情况会变成如此?卞则刚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真像于慎行说的,女人是因寂寞而接受男人,不是因为爱?
于慎谋看了看他们,最后眼光落在卞则刚的脸上,什么话也没说,久久,才转身走入黑暗的雨夜中,不再回头。
卞则刚用力挣月兑祁亚威的手,呼唤的声音梗在喉咙,走到巷道中央,看着于慎谋消失在转角,再也压抑不住往两眼上冒的水气,流下泪来。
她这么做到底有没有错?雨花静静飘落,没有给她答案。
第八章
心跌入冰窖就是他现在这种感觉吧?于慎谋绝望地自言自语。
所有的兴奋与狂喜都只为了与心爱的女人分享而收藏得很好,熟料在忙碌了五天之后,在台湾迎接他的却是一盆冰水,当头淋得他热情尽灭,错愕失措。
罢刚在和他说话的,是他出国前在他怀里与他耳鬓斯磨的女人吗?
于慎谋匆促地走在街头,唯一想的只有一点:五天能让一个女人变心!
好冷!他瑟缩了一下,拉紧了夹克,不仅头痛,连喉咙也痛了起来。
取得入学资格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卞则刚的出尔反尔是什么原因他已没有力气追究,反正一句话,他是被甩了!
回到家,他强撑起精神,就怕老哥老姊又要来一次审问。他谎称到南部参加讲演,不知道有没有被拆穿?正狐疑间,打开门,屋里黑漆漆一片,竟然没有人在家!
他边咳嗽边开了灯,走进厨房找水喝,转头看见冰箱上贴了三张字条,分别是于慎言、于慎知和于慎行的留言。
锺肯来,我们去埔里玩。大姊
系上辨活动,我两天不回家。慎行
部队有事,出差四天。慎知
三个唠叨的人不在,他可以轻松几天了。于慎谋松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身体走进卧室,到浴室冲个热水澡,就倒在床上休息了。
这场病来势汹汹,于慎谋有十多个小时都在昏睡,要不是电话铃响个不停,硬是将他召唤回来,他恐怕会这么睡死过去。
强撑起上身,他模到电话,拿起话筒便说:“喂?”
沙哑得难以分辨的声音连他都吓了一跳,果真病得不轻,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