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看!”她用身体挡住,整个人几乎埋进衣堆。
“到底是什么啊?瞧你紧张的。”他硬将她扳过身,看不出她手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啊!别看啦!这是女人的……哎哟!”她更往里缩脚却被地上的衣服绊住,话说到一半就往他身上栽去。
“小心!”他抻手扶住她的肩,忙乱中她手里的正好挂在他的手腕上。
那件的颜色虽是淡粉红色,可是色泽不均匀,于慎谋拿近一看,立时明白她作了什么事了。
“你把所有的衣服都丢进洗衣机里一起洗了?”他问。
“嗯!”看他手里握住自己的却面不改色,她真怀疑他知不知道那件是女人的贴身内衣。
“不管红的黑的黄的蓝的?”他还将在她眼前晃着。
她咬着下唇一把抢过,生气地说:“对啦、对啦!”
“小姐,你难道不知道白色衣物最好和有色衣物分开来洗吗?瞧瞧你,活像在开染坊一样!”他坐倒在她的衣堆中,看着那些红不红又白不白的衣裳。
“我哪知道?洗衣机不就是把衣服洗干净的机器吗?使用说明上又没写着要分开洗!”这怎么能怪她呢?
“有些衣服最好别靠洗衣机。像这些……”他自衣服堆中挑出和内裤,一件件丢到她面前,“这些贴身衣物最好用手洗,才不会洗得变形变色,一点都不性感了。”
“不性感又怎么样?要你管!”她恼羞成怒,霍地退了开,双手叉腰地说:“我爱把衣服洗烂洗坏那是我的事,你凭什么来这里指正我的生活?”
他定定地抬头看她,没有开口。
“我又没有要你来检查我的屋子是否干净!别以为帮我清理了厨房和客厅我就得乖乖听你数落,你以为你是谁啊?”
她拔开垂落的发丝,怒火高涨地走出房间,边走边念着:“我发什么神经让你来我住的地方,好让你像个教官似的在这里撒野,我到底还有没有脑子啊?”
“你会让我进来是因为你潜意识里需要一个人陪你,而你也不讨厌我。总归一句话,你很寂寞。”他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走出卧室,从客厅沙发上拿起他的背包。
“寂寞?”她怔住了。
“对,再多的书也填不满你空虚的心。”他一语说穿她的心事。
“你……你又知道了?”她真希望能掩饰掉内心的翻涌,他……他为什么能这么了解她?
“我当然知道。我喜欢你,所以观察你,你以为我去旁听你的课为的是什么?”他的头发有几绺遮住了他的眉宇,深沉的眼瞳有着清澈的光点。
“你观察我?”她觉得不安。
“怕我了?我不是变态狂,你不用担心,我会用光明正大的方式来追求你,直到你点头为止。”他自信地道。
“于慎谋,你忘了你比我小三岁……”她说得一点力气也没有。
“就算比你小十岁我也不在乎。”
“为什么是我?学校里女同学这么多,为什么你不去找她们,独独要来找我?”她不明白,天降桃花也没这么离谱。
“你这就像在问亚当为什么会爱上夏娃一样。”他笑了。
“怎么会一样?那时伊甸园只有他们彼此……”她蹙眉反驳。
“一样的,现在我的眼里只有你。”斩钉截铁的话加上他的笃定,形成了一种无形的魅力,将他隐藏在冷漠面具下的热情表露无遗。
卞则刚被他的魄力震慑得久久无法出声。
他是认真的?真的喜欢她?
“我……我在美国有个男朋友了……”希望这句话能断了他的荒谬念头。
“只要你还没嫁人,我都有机会。”他也固执。
“我不可能接受你的……”她轻轻摇头。
“是吗?”他扬起挑战的微笑。“我会努力。”
“于慎谋……”她喊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你的样子,我也不用教你什么维生技巧了,以后你的三餐由我负责。无助或寂寞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我,我随传随到。他写下电话号码递给她。
她没有接过来,只是呆立着。
他忽地伸出右手捧住她的脸,轻轻地在她额头留下一个吻,再将纸条塞进她手里,转身走出大门。
卞则刚直到他离开许久才慢慢回过神。于慎谋说得没错,她一定是太寂寞了,不然,她不会被他的举动惹得心情激荡……
糟!她可不能也陷进去啊!谁来救救她?
第四章
经过那次的相处之后,于慎谋每天都会带一份早餐在她的办公桌上,而且天天不同口味,卞则刚从惊慌到无奈到习惯,吃得是五味杂陈,满足了肚子,却伤透了脑筋。
于慎谋真的展开攻势了!怎么办?
她每天一进校门就开始担心,担心于慎谋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担心被校内的“狗仔队”得知后流言再起,担心她的教学生涯会因此断送,更担心于慎谋的大好前程会毁在她手里……
一向很少费神在书本以外的脑袋快要负荷不了沉重的压力,她每天都显得筋疲力竭,尤其是英文情诗选读的课那天,对她来说无疑是个酷刑。
于慎谋则照旧来旁听,他也没表现出什么反常的举动,可是,只要对上他的眼神,卞则刚就心虚得常常出错,为了维持正常的态度,两堂课下来几乎耗掉她一个月的能量。
包要命的是,他一下课就会藉着问问题和她并肩下楼,陪她走回系办公室,有时帮她拿书,有时硬是拉她出去吃午餐,害她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实在苦不堪言。
“我拜托你别再对我这么好了!”她不只一次哀求道。
“我控制不住。”他的回答更教她心惊。
是的,是心惊,因为她握会愈来愈习惯他的照顾。
习惯是人性中最可怕的素质,它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妥协、适应,然后接受。
她发现她正慢慢地习惯于慎谋。虽然她一直强调她不会动心,可是,这些日子以来,看见他会烦恼,看不见他又有说不出的焦虑。他并没有用浪漫的“送花”、“写情书”之类的老套模式来追求她,他只是让她“习惯”他的存在。
单单这点就已让她招架不住。
最让她害怕、也是最糟糕的是,她一点都不讨厌于慎谋,他的成熟与他的独立独行互相烘托,独树一帜的性格中有着淡淡的幽默、冷冷的热情,看似矛盾,实则温煦如酒,很容易让人着迷。他的学识不输给一些研究所的学生,虽不是面面俱到,可是在他专精的领域中,他常常能自己谈得尽兴,让她听得过瘾,他们的精神层面有许多的交集,个性上也有不少的互补,相处融洽,如沐春风。
卞则刚就不只一次发现自己和他聊天聊得“太”愉快了,可是又拉不回月兑缰奔腾的心,只能痛苦地在天平的两端摆荡,忧喜交杂,忐忑难安。
她不得不警告自己,别太依赖于慎谋,美国还有个恋情在等着她,虽然她对祁亚威的感觉并不强烈,可是,就年龄和身份背景来看,长她四岁的祁亚威才是正确的对象。
但她得自首,这几个月她几乎忘了还有祁亚威这个人的存在了,身为一个华裔富商的独子,祁亚威免不了有着骄傲任性的富家公子气,他一开始非常反对她回台湾,可是她还是回来了,他一气之下两个月都不打电话联络,十足的小孩子心性。
唉!她还庆幸爱闹脾气的他别来吵她哩!
她心里明白,和于慎谋在一起的时候反而比和祁亚威相处时还要愉快,可是,怎么办?她又不能喜欢于慎谋毕竟她并没有爱上一个小自己三岁的男人的心理准备,更何况,在学校里他们还是师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