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他点点头,转交给恨不得躲到地洞里的卞则刚。
正传是太尴尬了!点了牛排又逃走,像她这样的客人还有脸回来拿钥匙……
God!让她消失吧!
于慎谋强忍住笑,牵着她走到靠窗的位子,把她压在座位上,然后在她对面坐下,“我饿了,顺便在这里吃吧。”
“还在这里吃?我根本没有钱!”她抬起红扑扑的脸,小声地喊着。
“我有。”他镇定地拿起菜单点菜。
“这里不便宜耶!同学,别太浪费钱!”他一个学生会有多少零用钱?她不忍心要他请客,主动拉着他要走。
“放心,我还请得起你。”他点了一客沙朗牛排就将菜单交给服务生,又问:“你刚刚点了什么?”
她还没回答,服务生却笑着说:“牛小排!”
让我死了吧!她几乎翻白眼。这服务生该死的好记性!
“那请送上来同一份吧!”于慎谋的嘴角快盛不住笑意了。
服务生离去后,她才敢抬头,觉得全身的细胞已被“羞耻”啃光。
“你故意要我丢脸的,是不是?”她嘟起嘴,早忘了彼此的身份为何。
“我是饿惨了,没力气再找下一家。”他轻笑着啜口开水。
“是吗?不是为了看笑话?”她睨着他。
“我没那么坏心眼。”
“才怪!”她就觉得他心眼特多且坏。
片刻后,两人埋头在美味的料理中,谁也没时间聊天,饿得快崩盘的两个肚子急着填补食粮,暂且休兵。
酒足饭饱后,卞则刚露出满足的笑容,“真好吃!我已经有三天没好好吃过一餐了。”
他听得奇怪,扬眉问道:“为什么?”
“吃了三天面包,腻都腻死了。”她叹了一大口气。
“吃面包?你不会煮点东西来吃啊?”他又问。
她顿时脸又红了,支吾了半晌才说:“我什么都不会煮,只好吃不用开火的东西。”
“那你到外面吃啊!”
“唉!自从一个人回台湾,我就天天吃外面,从中式吃到西式,吃到怕了,后来想煮点饭菜之类的,结果锅子被我烧坏了好几个……”她愈说愈小声。
“烧坏锅子?”他有点懂了,通常能一连烧坏好几个锅子的就属于超级笨拙型的人。“那么后来你都吃什么?”
“我不敢吃泡面,那有太多防腐剂,本来想下面条来吃,可是我把水和面一起和下去煮,煮了半天去成了面糊,试了半天,决定还是别靠自己,乖乖到外头买便当,后来我发现吃面包满简单的,所以买了三十个放在家里慢慢吃……”
“三十个?”他听得都傻了。“你吃了几天呀?”
“三天都吃不完,而且吃到有点反胃。”
“你知不知道面包放久是会变味发霉的?”他无力地看着简直可称为“生活低能儿”的她。
“发霉?”她惊呼,“原来那些小黑点就是霉吗?我才在奇怪怎么面包上的葡萄干突然变多了呢!”
咚!于慎谋的头撞上桌面,服了她了。
“你这个白痴!那些长霉的面包是有毒的,吃了会生病你知道吗?你干嘛一次买这么多?面包店到处都是,你不会想吃再买啊?”他一口气爆出一串责难。
“呃……那太麻烦了嘛!”她无辜地看着他。
他一手撑额,一手拍在桌面,吸口气振作心脏,才问:“告诉我,像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的人,你的家人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回来?”
“我妈是坚决反对我一个人回台湾,可是我爸支持我的决定,他认为我总得学着自己打点生活才行。”她搅动着果汗,突然想念起有妈妈照顾的日子。
“那么,请问你一个多月来学到了什么?”他将她的落寞看在眼里。
“我也不知道,大概只有认清自己有多差劲而已吧!”她除了会读书,根本一无是处。
“那你现在怎么过日子?”他莫名其妙地心疼起来。
“照样过啊!反正吃又不是人生的全部。”她一本正经地说着。
“但肚子空空的人脑袋瓜子通常转不动,这点常识你还懂吧?”他闷着声音问。
她点点头,有一天她就是嫌吃饭太麻烦,决定不吃,结果饿了一天下来,差点没挂在床上起不来。
“走吧!”他忽然道。
“走去哪里?”她大口将甜点吃光。
“去你住的地方,我要教你一些简单的维生技巧。”他认真地说。
“不用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她摇摇头。笑死人!让一个学生教她煮饭,这要是被她爸妈知道了还像话吗?
“恕我直言,你的生活能力恐怕还不足三岁。”他凑近她的脸,攒起眉,轻蔑又不驯地盯住她。
她鼓着腮,一时语塞,半天挤不出一句抗议的台词。不足三岁!他可真会折损人的尊严。
他迳自到柜台买单,对帐单上上千元的价格没有感觉,转头等着慢吞吞又不甘愿的卞则刚跟上他,两人才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来到车旁,卞则刚又开始找钥匙了,在皮包内模了半天还是找不到,眉头才要纠结,米老鼠就在于慎谋的手里抛玩着了。
“毛病难改啊!”他只能摇头,就知道她会忘了这玩意儿。
她干笑几声,抢过钥匙,坐进驾驶座。
“你住哪里?”他也跟着坐进前座。
“就这附近。”
“就在附近你干嘛还要开车?”
“不知道,习惯了嘛!以前在美国出门都得开车,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若没开车就不太认得路。你也知道,车子走的路比较宽大,怎么出去怎么回来,比较不会迷路。”她怯怯地笑着。
于慎谋一连吸了好几口气才稳住心脉,他蓦地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说真的,他有点相信卞则刚是老天派下来考验他的人,除了他,还有谁敢喜欢她?他有直觉,这辈子可能得伺候她到老了。
不知道这能不能叫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搭着卞则刚的车来到仁爱路,他们转进一条巷道,在一幢七层楼的公寓前停住。
“到了。”卞则刚将车子熄火,侧头看着于慎谋性格俊逸的脸庞。
其实,她刚才一直在想,为什么要让于慎谋跟来?这家伙对她存心不良,她还敢让他知道她的住处?可是,尽菅于慎谋对她说了些不应该的话,她还是相信他的人格,觉得他值得信赖。
奇怪吧?连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心态。
“你住几偻?”他下了车,看看四周,这里的环境不错,她住得起这个公寓,可见她家的经济能力必定很好。
“五楼。”她站在大门外,低头看着手中的钥匙串,竟然开始数起数来。
“你在做什么?”他狐疑地从她肩上探头。
“……二、三、四,就是这支!”她捏住第四支钥匙,伸进钥匙也,才打开大门。
“你用这种方法记大门钥匙?”他睁大眼睛,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亏她想得出这么“麻烦”的方法帮助记忆。
“嗯,不然这么多支,我哪记得住?”她说得理直气壮,把手中用米老鼠钥匙圈拴住的七、八支钥匙摇得叮咚响。
天才!他有点想找面墙自杀!
“你知不知道在门前逗留太久等于给歹徒机会?有很多人被跟踪回家就是在家门前被抢被劫,你晓得吗?”他怎能不替她担心呢?如果她每进一扇门都得数钥匙,难保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