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时的PUB通常大门深锁没有营业,但滕峻还是轻易地打开了方腾紧闭的门,擅自进入方腾的世界。
吧台边一个孤独的黑影静静地啜着酒,头也不抬就已知来人的身份。
“你来做什么?”方腾的头脑清醒,但心已醉。
“看看。”滕峻笑着在马台的高脚椅上坐下来,正好面对方腾。
“看什么?”
“看一个人折磨自己。”滕峻自动地替自己斟上一杯酒,品尝着。
“好看吗?”这家伙永远都是这副欠揍的模样。
“不太好看,总觉得少了点血腥,我这个人嗜血,看不下无聊的文艺片。”
方腾慢慢坐直身子,定定地盯着他,半晌才笑出声,“你很奇怪!老是用与众不同的方式表达自己。”
“这样才叫独特。”滕峻的嘴角扬起笑意。
“太独特是标新立异会遭白眼。”方腾吐噜地又仰尽一杯酒。
“白眼又瞪不死人,倒是……若因身份非凡又举目无亲,被陷害的可能性就大了。”他话峰一转,直切主题。
“你想说什么?”方腾明知故问。
“郑逵安的目的快达到了,只要杜雪扬进了郑家,他有得是方法逼她吐出那笔庞大的财产,例如……杀了她!”滕峻把玩着酒杯,没忽略方腾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怒。
“那是她自己选择的,与我无关。”那个笨女人决定要嫁给姓郑的,那是她的自由,他找过她,也表达过心意,偏偏她还误解他,宁愿自动跳进陷阱,面对这种呆子,他还能干什么?
“真的与你无关吗?”滕峻倾身向前,细长的眼睛里全是促狭。“或者是关瑾之的阴魂在引导着她走向毁灭……”
“胡扯!”方腾心中一凛,立刻驳斥他的无稽之谈。
“她知道她和你心中那个女人的影子很像,认为你只是在利用她思念关瑾之,偏偏你自己又不能分辨清楚心中存在的俪影到底是哪一个人,才会逼得她离开你,所以严格说起来,这婚姻是你间接造成的。”
“你……”要说他料事如神,还是能看透人心?方腾被他说中心事,心口又被螫痛。
“我不与你虚与委迤,杜雪扬嫁不嫁人才真的不关我的事,你要她就自己去抢,不要等到来不及了才后悔莫及。如果关瑾之的前车之鉴还不能让你学乖,那么,你就等着再一次失去所爱的人吧!”字字铿铿有力,正中靶心,滕峻偷偷翻了白眼,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口才。
滕峻的话犹如醍醐灌柄,让方腾心思乍明,他明明知道心中的人影早已不是模糊不清的关瑾之,而是明亮鲜活的杜雪扬,为什么还要因她选择了郑逵安而在这里借酒浇愁?
老天!他才是真正的蠢蛋,要是雪扬出了什么事,他的心负荷得起吗?
都是爱情让他变得糊涂退缩,以前的他随心所欲,只要想得到的,从来不会跟别人客气,但这一次……这一次他到底在发什么神经哪!
霍地站了起来,他伸手爬梳着垂肩的长发,带上黑手套,拎起外套,毫不迟疑地走向门口。
“喂,你上哪儿去?”滕峻跳下椅子,整好身上的长袍。
“去把我要的女人再劫回来!”沉猛的眼神,刚毅的表情,那个豪迈不羁的方腾又回来了。
“不介意让我搭个便车吧?”很好,他似乎又搞定一只麒麟了。
“上车吧!就当作是你点醒我的回报。”方腾撇撇头,示意他跟来。
“很公平。”滕峻低头笑开了嘴。
方腾则没多说话,此刻,他全身又充满了强劲的势力。杜雪扬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谁也别想碰她。
这一次,他将不仅是去“劫婚”而已,可能的话,干脆一并“结婚”算了!
第九章
五十公尺不到的红地毯,雪扬却好像走了一世纪,她的步伐沉重,心似灌了铅,每举一步,心头的铅块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布置成西式婚礼的礼堂,来宾们分座两旁观礼,前方的证婚台上已有一们牧师等待多时,她隔着头纱,感受到周围的窃窃私语,以及自己微弱而无力的心跳声。
终于来到台前,她身后白纱的裙摆长长地拖曳在暗红的地毯上,众人叹着她的美丽,无不替郑逵安感到高兴。
牧师开口说了一长串的话,雪扬却听而不闻,她的心已飘扬到遥远的地方,迷途了。直到郑逵安轻扯着她的手臂,催促着她说:“说话!”
“说什么?”她茫然地抬头。
“你愿意嫁给郑逵安先生为妻吗?”牧师重复一遍。
“我……”她愿意吗?不!她根本无法嫁给他!愿意两个字始终说不出口,她那颗受伤的心即使破碎了,每一个碎片也都是方腾的影子!
正当众人安静地等待她回答时,蒋青蓉突然从观礼席上站起来,缓缓地走向前,冷笑道:“她不愿意。”
这个插曲让大家为之哗然,郑逵安转头瞪着他,沉声道:“这里不需要你插嘴,出去!”
“新娘很为难,你看不出来吗?”蒋青蓉一步步接近他,笑得邪气。
“你……”郑逵安没想到她会来搅局,气得额暴青筋。
“杜雪扬,你最好别嫁给他,因为杜家云就是被他杀死的!”
这一句话宛如青天霹雳,击得雪扬差点昏厥。她说什么?
在大家的抽气声中,郑逵安转身一个巴掌甩向蒋青蓉,打得她跌向一旁,嘴角渗出血丝。
“够了!把这个女人带出去。”郑鸿达沉不住气了,好好的婚礼又被搞砸,当真要气死他。
一群天鸿帮的手下朝蒋青蓉走去,准备把她丢出会场,她却抢得先机,掏出预先藏好的手枪,一把拉过兀自发愣的雪扬,抵住她的太阳穴。
“谁都不许过来!”她尖声怒喝。
大家没料到她会有备而来,全都大吃一惊,一些胆小的宾客纷纷直避,一时之间,会场大乱,连那位牧师也早早溜之大吉。
雪扬被她反手抓住,太阳穴虽然被枪指着,但仍急急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哼,你父亲是郑逵安杀的!”蒋青蓉不介意再说一遍。
“真的?”她的眼睛望向郑逵安。
“别听她胡说,你也知道她是蓄意要破坏我们的……”郑逵安立刻反驳,但怒火烧红的眼睛已射出有如利刃的泪水,逼视着蒋青蓉。
“他当然会这么说!我告诉你,他要动手的那天还有我那儿和我缠绵了好久才走,口口声声说要不是为了钱,他真懒得娶个洋女圭女圭回家。”蒋青蓉是豁出去了,谁教郑逵安对她薄情寡意,以为一个酒廊小姐就没有心,这是他逼她的!
“郑逵安……”雪扬的心是就存疑,只是没想到真的是郑氏父子动的手。
“别听她的,雪扬,我是爱你的啊!”他边说边朝身后打手势,要手下从别一头包夹。
此时来宾几乎要走光了,剩下的全都是郑鸿达的人。
“够了!不要说了!”雪扬愤怒地大喊,不想再听他恶心的说辞。
“雪扬,你宁愿相信一个低贱的女人,也不相信郑伯伯吗?”郑鸿达不得不帮儿子说话。早告诉他安份点,他偏不听,这下好了,这个楼子追根究底还不是他捅出来的?
“我是很想相信你们,可是……”想起父亲的惨死,她就痛苦地淌下了泪。
“哼,别演戏了,郑逵安,你妄想许久的财富就要飞了,到现在你还希冀能挽回她?!不要忘了,她的死活都在我手里,我蒋青蓉要不到的,别人也休想拿走,所以……”蒋青蓉拉开扳机,阴鸷地笑了。“跟你的钱和洋女圭女圭说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