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腾没料到她真的会逃,喊住江澄转头追去。
必瑾之冲向扶手电梯,还来不及跨出去就被方腾握住手臂,扯了回来。她反手一推,伸脚朝他踢去,方腾后旋转身,闪开她的攻击,她则觑了个空档,毫不迟疑地往下跳。
“喂!”方腾被她不要命的逃法吓了一跳,连忙跨上扶手往下溜,敏捷地将她揪住,抱进怀里,而人顺势溜下一楼大厅。
“你这个笨蛋,不要命了吗?”行为虽然神勇,但是他知道刚才她差一点就直摔下楼。真是的,害他担心得……慢着!他替她担心个屁啊!她要摔要滚都由她,他应该乐得有人可以捐出眼角膜给茵茵,何必管她?
“放开我!我不能就这么回美国,我母亲不会饶我的。”她失去自制地大叫。
“为什么?”江澄不知什么时候也带着方茵赶到一楼。
“她不允许我失败,不允许事情有一点点的差池……”关瑾之的眼中有莫大的惊惧。
方腾被她的模样震住了。她居然这么害怕自己的母亲?
“如果有一点点的差池,她就会想尽办法虐待你?甚至打瘸你的腿?”江澄的话让方茵与方腾都大吃一惊。
必瑾之的脸在刹那间化为死白。
“你的腿……是你母亲打的?”方腾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
“你母亲一定是个疯子!”方茵也觉得不可思议。
江澄将手中的资料放到方腾手里,“美丽似乎把对我父亲的仇恨都发泄在她身上。”
方腾边看资料边胀怒气,但更教他生气的是,他竟然该死的有点心疼!妈的!
“你难道从来没有问过你母亲为何要这么对你?”方茵根本无法了解这种情况,她在爱中长大,从小到大家里有谁敢对她说重话?谁敢啊?又不是活腻了!
“她说,要怪就怪江景涛,是他害她变成这种个性,是他对她始乱终弃让她变得残暴……”关瑾之茫然地说。
“胡扯!”江澄斥道。
“你母亲是个道地的狂人!她能为了对付祥和会馆而下嫁严老大,利用他旗帮与我们之间的仇怨来替她消除敌人,可见她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你一定要跟我们去美国,我们会让人看清她的真面目。”方腾一手将那份资料揉成一团。
“不!你们斗不过她的。”关瑾之后退一步。
“从没有祥和会馆斗不过的人!”方茵大声反驳。
“没错!我倒要领教她有什么三头六臂。”方腾冷冷地道。
“不!不行!是我没达成任务,是我的错!我……”关瑾之话说到一半就被江澄打断。
“你只不过是她的杀人工具而已。”
必瑾之呆住了。
“她不是你的养母,她是你的亲生母亲!”江澄把事实说明。
“不……”关瑾之一双眼睛睁得奇大。
“你自己看吧!”方腾把资料塞进她手里。
美丽会是她的亲生母亲?怎么可能?她还记得自己七岁时才被领养,她还记得啊!但资料上不仅载有医院的出生证明,还有母亲姓名,关瑾之突然之间不知该相信谁。在默默承受美丽对她的严厉之后,她一直以为她只不过是名养女,一个不被喜爱,甚至得逆来顺受以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的消气筒,所以她才忍气吞声,但是,一张纸就将她所有的主定摧毁殆尽。也迷糊了!
就这样,直到上了飞机,关瑾之都还无法相信也会是美丽的亲生女儿,一个被伤害了二十多年的亲生女儿?!
为什么母亲要这么做?为什么妃子要这么折磨她?她实在很想知道答案。
江澄一行人到了美国洛杉矶,就住进了祥和会馆在此地的一间高级别墅,这里也是当年江景涛的住所。
其实当年江景涛虽然身为水麒麟,但并未回到香港,还是一直待在这里,连新婚的妻子也随同前来,据会馆的长老说,江澄还是在这里出生的呢!
当方腾与关瑾之各自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后,江澄也带着方茵到她的房里去熟悉一切,边告诉她房间摆饰的方位和距离,以免她受伤。
“关瑾之实在太可怜了。她怎么能忍受那个姓关的女人这么对待她?”方茵还在为关瑾之的事难过。
“她的确可怜,不过,关丽一定是有目的的在进行她的阴谋,我想,关瑾之也只是她的一颗棋子。”她要用这颗棋子来对付谁?他吗?江澄揣测着关丽的动机何在。
“既然不要她,又何必生下她?”方茵几乎忘了是关瑾之害她失明的,还在为她抱屈。
“等见到关丽,答案就水落石出了。”江澄扶着她走到床沿坐下。
“你母亲呢?她是怎样的人?”方茵忽然问。
“她?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嫁给我爸爸,跟着到陌生的美国,然后怀孕……”
“怀孕那你是美国人?”怎么这种事她从来没听过?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妈在这里生下我,直到我三岁时因身体不适才回到香港,同时将我带回去。”江澄的父亲对研究生化比当祥和会馆的水麒麟还要热中,所以当他们母子回香港后,江景涛还继续待在美国的西恩研究所,要不是妻子病危,加上祥和会馆频频催他回香港,他说不定会一直待在美国。
“江叔叔那时一直留在这里干嘛?”方茵有时会认为江景涛算不上是个好丈夫、好爸爸。
“研究。那是他的生命。”江澄并不怪他,他自己对研究方面的狂热并不亚于他父亲,所以他能理解那种心情。
“而你母亲却如此放任他?”女人通常比较同情女人。
“没办法,她爱我爸爸。”江澄叹了口气。
是哦!就是个爱字害了女人,在爱的迷障中,一切不合理、不快乐都可以被容忍。女人,尤其是从前的女人,甘愿用生命来换取爱情,从此执迷不悟。
方茵站在房间里,突然感到有点悲哀。以前她从没想过这么多事,总是无忧无虑地过着快乐的日子,那些伤心与哀怨根本沾不上她;自从看不见任何东西之后,思考的时间增加了,对周遭的感受也增强了,忽然间,人世的喜怒哀乐把面在她的心眼中明朗起来,好像老天让她闭起眼睛是为了让她看清一切、体验一切。
“如果你也像你爸爸那样热爱研究,我对你来说根本是个障碍。”她淡淡地说。
“嘿!你的小脑袋又想到哪里去了?”江澄知道她一直还没从失明的梦魇中醒来,她大脑中奇怪的构造在以前就与众不同,现在钻起牛角尖来更胜人一筹。
“我如果是你妈,早就离开你爸爸了。”她受不了丈夫将一堆生化实验看得比她重要。
“但你不是我妈,而我也不是我爸。”江澄将她背对着他的身子扳过来,轻拍她粉女敕的脸颊。
“是吗?”她涣散的瞳仁中迷惘更甚。
“你不了解,其实我妈是个外弱内强的女人,她当年可是从台湾跟着我父亲私奔到香港结婚的。”他不想让她有错误的想法。
“真的?”方茵有点意外。
“我妈祖籍台湾,军人父亲对她的管教严格,但她却和到台湾处理事宜的我爸坠入情网,两人决定厮守一生。那时,她才十九岁,一个十九岁的女孩要跟着一个来历不明的二十岁男人回到香港,理所当然受到阻挠,但她不顾一切,最后选择了心爱的男人,从此断了与家人的联络。”
“原来你妈也是个冲动型女子。”方茵惊叹道。要不是江澄的母亲太早去世,她们说不这能成为好朋友。
“是啊!这一点你们倒是非常相似。”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