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离泰山不远,严格来说就在泰山北边,是座有名的古城,因大量的地下涌泉而有“泉城”之名。
冷月一进入济南城,立刻被它的秀丽景色迷住了,明湖波光鳞鳞,湖光山色相辉映,当真是“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虽然冷月以前的老家曳风楼是山东一带著名的琼楼玉宇。金碧华檐,园林造景饶富盛名,但自从曳风楼被焚毁,她又在黑桧朴质的玄影殿住了九年,对外界的锦丽仍感到相当新奇。
由于玄影殿的男人们都身着黑衣,她身上的衣着也偏向黑色,走在路上,倒是招来不少侧目。以当时的风俗,只有家丧之人才着黑服,而她一介妙龄女子,长得秀雅绝俗,却在大白天穿了一身黑衣,手耳皆挂着珍珠首饰,完全不像哀戚的守丧之人,难怪要引发过往行人的惊疑了。
冷月不知道她走在人群中太过显眼,只觉得整个城里瞧起来有些怪异,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她纳闷了半晌,并不住地打量着泉城的景物,也不见有任何不妥之处,因而继续四处漫游着,直到累了,才进入一家客栈小憩。
此番前来,当然得先打听端木尧在此地的落脚处。犹记得古乙残说他人已到了济南城的擎日别馆,可是这擎日别馆又在何处呢?
正打算询问店小二,就瞥见三个锦衣华服的男人在大街上公然扯住一名女子的手,其中一名朗声大笑道:
“嘿!你长得不差,要不要跟爷们一起上擎日别馆去啊?”
“不要!放手!”那女子吓得挣扎要月兑身,目光惊悸。
冷月在客栈中一听见“擎日别馆”,耳杂蓦然竖起,专心聆听他们的对话。
“不要?爷们看上你是你的造化呢,真是不知好歹!”
“走开,我不要跟你们走!”那女子急得快哭了。
“哼!想走?这可不行。咱们端木庄主已经有好些日子睡不安稳了,偏偏这济南城里标致的姑娘死光了,三天来不见一个,今日好不容易逮到你,又岂能错过?来来来,跟了爷们去,保证你有山珍海味可吃,荣华富贵可享。”其中一名脑满肠肥的男人贼兮兮地笑着。
“不!我才不要去伺候那个色魔!”那女子惊恐地大喊,
冷月这才发现.整座济南城中,在路上几乎看不见年轻女子,眼下只有她和那名被纠缠的女人是同类,其他多半为男人和老妇和幼孺。
奇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年轻女子都跑到哪里去了?冷月边喝着茶水边猜想着。
“大胆!耙如此称呼擎日山庄庄主,你当真是活腻了?给我带走!”那男人斥喝一声,旋即命左右两人将那女子架起。“救命啊!救命!”那女子慌乱地哭喊着,期盼有人救她。冷月见四下无人出手相救,更是不解,梭巡了周遭人,赫然发现他们脸上全是既恨又怕的表情,似是不敢出手干预。
她再也忍不住,一跺足飘出客栈,轻巧地闪到那三名男子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掉他们的手,一把拉过那名女子,将她护在身后,喝道:“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成何体统?”
“什么人?”那三人原本正要发怒的脸一见她的现身皆是一惊,瞪着她足足呆了许久才回神。这个莫名出现的女子既年轻又貌美绝伦,实是个上等货色,要是将她擒回去,端木庄主必定重重有赏。
“小泵娘,你一定是打外地来的吧?”那肥头男人垂涎地上下打量她。
“是啊!怎么?”冷月静静地回望他,毫无惧色.
“这济南城里谁敢管端木庄主的事?你未免太大胆了。
“端木庄主是什么东西?我不认识地。”冷月故意挑衅。
“丫头,你在擎日山庄的地盘上撒野,得跟回去亲自问候咱们端木庄主,或者还可饶你一条小命,”那男人怒道。
“哦?去擎日别馆吗?”冷月眼睛一亮、她正找不到门路接近端木尧,想不到冒出这个机会。
“是啊!我们端木庄主最喜欢年轻姑娘了,你长得国色天香,必定能得他的宠爱。”那男人以为她年纪轻不懂事,不住地哄骗着。
“是吗?”冷月扬起秀眉,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
“别听他的,姑娘,那端木尧是出厂名的色魔,济南城的女子听闻他要来,早就躲得不敢出门。他辣手推花不说,生饮处女血以驻容颜,根本是个禽兽!”那女子怕冷月被骗,赶忙拉住她的手说明。
“你闭嘴!若还想活命就给我滚开!”肥头男人深怕冷月这个小美人又溜掉,急得伸出手揍人。
冷月眼明手快地挡下他一拳:“干什么?再胡来我就不跟你们去。”“姑娘不可…”那女子闻言大惊。
“太好了!。姑娘果然识抬举。”三个男人高兴地大笑。
冷月转头轻拍那女子的手道,“姐姐,不用担心,他们伤不了我的。你先回去吧,免得又遭这些恶霸纠缠不清。”
那女子瞧她笃定沉稳,终于不再多说,急忙离去。
冷月见她安然离开后,才转过身子,微微笑道:“那么,可以走了吗?”
三个男了喜孜孜地领着她往城西走去。冷月在心中冷笑,佯装好奇地跟在他们身后。
片刻之后,他们来到了城西著名的珍珠泉附近,那儿终年泉涌不断,而且水泡呈珠状从地下冒出,忽聚忽散,忽续忽断,在目光映照之下如一串串错落的珍珠,美若其名。就在泉源之上,一座巍峨的豪宅赫然乍现,台榭高大,飞阁相连,壁上皆雕镂图画,被以奇绣,灿烂宏丽,穷极文采。想不到这擎日别馆比起曳风楼还真是毫不逊色。
冷月随着那三名端木尧的手下进馆内,一入园林触目都是假山造景,亭台池阁,曲折清幽,还饲养着鹿、豹等珍禽奇兽,极尽排场。好个北方袅雄!冷月从鼻子哼出不屑之气。
“瞧瞧咱们擎日山庄的屋宇,姑娘可想而知一旦跟着咱们端木庄主,一辈子再也不愁吃穿,要什么有什么。”
那肥头男人不断回头招呼着冷月,活像是窑子里的老鸨一般,给她介绍恩客。
“是吗?”当真要什么有什么吗?那要他一条命给是不给?冷月暗想着。
穿过曲桥,一行四人正当跨进大厅,忽地听得厅内一声修呼,一个女人的尖喊声划过长廊,震得冷月止住了脚步。
不要啊——”“呵呵呵,给我过来!让我尝尝你身上的血,看看是不是如你所说的沸腾如火?”一个略带尖锐的男声狂妄大笑,似是在厅内戏耍女人。
冷月和那三名男人忙不迭地进到厅内,正好撞见端木尧一手拉住一个仅着亵衣的女人拿着刀子在她颈间作势划着,他身后站了一排婢女和一组侍从,大家对这一幕想必已司空见惯,不为所动。
见有人进来,端木尧皱着眉怒道:“有什么天大的事,胆敢打扰本爷的雅兴?”
“庄主,您派小的去找些姑娘帮你提神安枕,小的找了半天,终于在街上巧遇这位姑娘,好说歹说地将她请来此地…”
肥头男人话声未落,端木尧的眼睛就黏上了冷月那张美丽的脸。
“好个俏丫头!”他惊艳地直盯着冷月不放。
冷月心中升起一股难忍的怒气,不只因为端木尧是裴家的仇人.更因为他放肆婬邪的眼光。
他变了!当年那个十七岁的色魔如今更成熟老成,但因过度纵欲,他两鬓斑白,眼袋浮胀,一张俊脸也有点松垮;九年的时光似乎没有放过她,岁月在他身上刻下的痕迹毫不留情,他现在看来甚至比独孤清绝还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