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小姐?”凤姨跟在她身后大叫。
她不能等,更不想再见到方祖易。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回台湾找她母亲!
不理凤姨的阻止,靳珩一个人上了计程车,直接往机场而去。
方祖易和龙昕在十分钟后回来,赫然发现靳珩自己一个人走了,想不透发生了什么事。
她匆忙地连行李也没有拿。
“凤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祖易脸色微变,眉头打了几十个结。上次她一个人下山把他急得差点休克,现在又是为了什么一个人先走?
“她好像接了一通电话,讲了不到五分钟,之后脸色白的像是受到多大的打击,一直流泪不说话,我问了半天她也不回答我,直嚷着‘我要回去!’,接着就冲上等着送你们到机场的车走了。”凤姨慌张地重述一温。
龙昕和方祖易面面相觑,无法猜出靳珩到底接到了谁的来电。
“你想,她会不会是知道了你和她之间的事?”龙昕大胆假设。
“这件事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方祖易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放在唇边,控制自己的焦虑。
“老毕。”
“他有职业道德,不会多嘴的。”方祖易反驳。接着道:“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
“她那么爱你,会有什么原因让她突然离去?”
方祖易无言了。他当然知道靳珩爱他,就是因为她的爱,让他冰封了十年的感情得以解冻。
“我们也赶回台湾去问老毕。我想,他一定知道事端。”龙昕提起行李,站在他面前。
“好吧。”
他们没赶上靳珩的班次,于是搭下一班飞机回台湾。
另一方面,一通电话就搅得香港鸡飞狗跳的陈志华正以逸待劳地等着猎物上钩。他嘴角挂着好奸得逞的笑,还在为自己无意间得来的情报自鸣得意。
原来他打算雇来盯方祖易哨的征信社正好是老毕开的,经过洽谈,无意间从助理口中得知方祖易也是他们的大客户。他利用大把钞票买通了里头的助理,取得了与方祖易有关的委托案内容,发现竟然全都针对靳珩而来。
有哪个男人会为一个女人如此费心?
报仇?别开玩笑了!若真的要报仇,早在十年前就动手了,还会等到现在?
姓方的八成是真的看上靳珩了!
上天助我也!陈志华朗声大笑。
方祖易这次是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他能肯定,只要有了靳珩,就有办法让方祖易自动上门,到时,他会让他付出更大的代价!
第九章
台北士林,一幢新建的高级公寓中,靳珩正面对她的母亲,追问当年发生的事情。
“告诉我,妈,我想知道。”
“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她母亲苏丽琴紧皱着眉。
“现在你问这个有什么意义?我只想知道那一年我到底做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全都不记得?为什么我会恶梦连连?为什么我只要看到血就会吓得昏厥?你一定要告诉我!”她激动地握紧双拳,瞪着母亲。
苏丽琴叹了一口气,知道十年来一直避免恢复靳珩的记忆可能导致了反效果。也许,她应该早点告诉女儿。
“我和你爸爸在你十四岁时协议离婚,你一下子不能适应这种转变,于是开始跷课,和一些不良少年鬼混,从一个优等生变成小太妹。我当时因为气愤你爸爸爱上别的女人,于是也替自己找了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你身上。我和那个男人交往了一段时间,就把他带回我们家,把你介绍给他认识。谁知道那个禽兽趁我不在时到我们家企图强暴你,幸好我那天提早回家,拿棍子将他打出门去。你受到惊吓,自此变本加厉,彻夜不归,整日在外面游荡,还会成群偷窃。”
这是怎样的一段过往?靳珩痛苦地闭上眼睛,掩面哭泣。
“那段时间,我白天工作,晚上到处找你。怕你一个人在外头又被欺负,于是我只好出钱请你身边的朋友小玲多照顾你。原以为你放浪形骸一段日子便会收敛,谁知道有一天半夜,我被知会说你人在医院,昏迷不醒。我赶到医院才知道你竟和那票野孩子闯下大祸……
“我真的私闯他人住宅,还伤了人?”靳珩颤声问。
“小玲告诉我,你和他们打赌能在一幢华宅里度一夜。仗着毒品给你的胆量,你进了人家的屋子,和主人起了冲突,烧了人家的画,还用一把长剑砍伤了人家的脸。”
又是那个画面:温热的血喷到她脸上!靳珩下意识地伸手拂面,才惊觉一直藏在梦中的幻象全是被埋藏的记忆。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她最想知道这点。
“警方说对方姓方,是个十九岁的年轻人,从国外回台湾度假,住在他祖父遗留下来的别墅。他伤得不轻,听说缝了三、四十针。幸好你下手不重,他的头壳才没受重创。”
真的是方祖易?
她竟然还愚蠢地问他额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那为什么我全都不记得了?”
“我在医院守了两天两夜你才转醒,醒来的第一句话就问我:“妈,我怎么会在这里?爸爸呢?”看着你那平和的语气和纯真的脸孔,我知道你根本不记得发生的事了。如果让警方讯问你,说不定你又会记起这一段你极力忘掉的往事,所以,我不顾一切地偷偷带你离开,只想好好安顿你。”苏丽琴拭去眼角的泪,继续说:“幸好对方一直没有张扬,也没有告你的打算,我带着你换了好几个地方,找个陌生又安全的环境让你回归正途。十五岁那年的事,只是你生命中一段插曲,我不要你想起来,我只要你像正常的孩子,平安地过完一生。”
“所以,你在我高中时对我一直很严格,是为了怕我再出意外?”
“是的。你会出这种差错,都是我的失职,我没有克尽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原来,我梦中出现的血不是幻影;原来,我会怕血全是因为我砍伤了人……”靳珩的心好痛,知道了真相,反而更让她确定方祖易根本不可能会爱上她。
一切,都成泡影。
望着吸泣不已的女儿,苏丽琴轻揽着她问:“为什么你会这么伤心?难道这件往事影响了你的生活,带给你困扰?”
“我……我爱上了当年被我砍伤的男人!像是报应一样,他来寻仇了!”
苏丽琴惊道:“哪有这种事?”
“是真的,有人告诉我,他从八年前就在报复我了。他让别的男人不能接近我,要我尝尝孤独的滋味,现在,他亲自出马来偷走我的心,要让我痛不欲生。他……他要等我深深地爱上他之后才将事实揭穿……而我却无法恨他,我这是自作孽……”靳珩哭得像个小孩,陈志华的冷言冷语不断回响在耳际,挥之不去。
“小珩,不会的,你是这么的美丽善良,没有男人舍得报复你的。”苏丽琴安慰她。
“美丽善良?”多可笑!十年来她从不认为自己的魅力能吸引男人,现在母亲竟然说她美丽?
“那个冷硬如钢石的男人会被我融化?”她仰天自嘲地狂笑,眼泪奔得更急了。
“别这样,小珩,别这样。”苏丽琴抱着她,忍不住歉吁。
“我还要去问一个人,我要把事情问清楚。”靳珩想起陈志华给她的电话号码。还有一个人对整个事件了如指掌——征信社的老毕。
“别去了!你知道真相又能如何?只有伤你自己更深而已。”苏丽琴拉住往外走的女儿。
“不管如何,我要把所有的事都弄清楚,这样我才甘心。”她一脸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