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聂允谅一定不希望他的名字在这种地方被提起,千千不想破坏他的名声。
“外面都传说你和嵇家的少爷交情颇佳,怎么这些日子都没看见他来找你。”语柔还是忍不住刺探。
“嵇泽飞?不瞒你说,我和嵇公子是曾经好过,但那已是往事了。他那个人天生不爱受拘束,是匹拴不住的马,我不是他的伯乐,无法让他为我驻足。现在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一起喝酒聊天,互相抒发心绪而已。”千千毫不讳言她和嵇泽飞的关系。
“是吗?”语柔疑惑不已,外界的传言并非如此啊。既而又想,她自己不也是流言的受害者?唉!人们的嘴是世上最毒的东西了。
“你别不信,嵇少爷这几日没来找我可不是因为我拒绝见他,而是他已经找到能拴住他的人了。”千千对语柔说道。
“谁?”
“他的妻子聂语柔啊!”
乍听到自己的名字,语柔的心不由自主地轻颤一下。
“怎么可能?”她不相信!嵇泽飞会爱上她?
“当然可能。他自从成了亲之后,每回来莺暖阁都若有所思,眉头从没松过,开口闭口都是那‘姓聂的丫头’如何如何。你不知道,他很少这样专注于一个女人的,即使和我在一起时,他也从未掏心待我。”千千叹了口气。
“可是大家都说他很讨厌他妻子,说他嫌弃他妻子的不贞……”语柔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迷乱。
“原先他的确在意,可是我想他后来就无法自拔了。”
“不会的……”语柔喃喃自语着。在他那样羞辱她之后,她怎能相信他其实是爱着她的?就算那一夜他极其温柔地待她,也不过是发现她还是完璧之身的兴奋而已。男人不就是这种劣根性吗?
千千终于发现语柔的不对劲,一谈起嵇泽飞,她的脸色就变得惨白。
“净心,你怎么了?”她走向语柔,关心地握住她的手。
“没事。”语柔强笑道。
“我们怎么会聊到嵇公子呢?真奇怪。”千千不知道为何会想向语柔解释她与嵇泽飞之间的情谊,她一向不太在乎他人看法的。
“是啊!别谈他了,一个浪子而已。”语柔眼神迷离难懂。
“他不是个浪子。大家都被他的放浪形骸骗了,嵇泽飞可是个最精明的商人呢!”千千又摇摇头。
“哦?怎么可能?”语柔忍不住想探究真相。
“他表面上像个无所事事的大少爷,私底下却是嵇家米行的重要人物。这嵇家米行里里外外几十家分店的生意,没有一桩交易能逃得了他的法眼。”
语柔惊讶地想起嵇元成帐册上被动过的手脚,那些被侵占的款项和收入全都在事后补回,难道这全是嵇泽飞的功劳?
太匪夷所思了!她还在思忖是哪个人从中伸出援手,稳住嵇家的产业,却怎么也料不到是他!
可是,为什么他不光明正大地协助嵇元成呢?
“很惊奇吧?那些在人们口里传述的流言,很少符实的。”千千了然地笑笑。
“他为何要绕这么一大圈呢?他是嵇家的少爷,本可名正言顺地接管嵇家的产业,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语柔如坠五里雾中。
“你不明白,嵇老爷是出了名的念旧和豆腐心肠,有时候宁可吃亏也不愿相信亲信的人会背叛他。以前嵇泽飞劝了好几次都没有用,还落得两面不是人的下场,后来他只好放弃与嵇老爷争论,改用其它的方法补救。”千千和嵇泽飞相交三年,对他的事了若指掌。
语柔怔在原地,不能相信事实真相竟是如此。如果嵇泽飞的所作所为只为让别人对他撤去心防,那他的确做到了,她压根儿没想到真实的他是这样的人。
“净心,你发什么呆啊?我说了这么多只是告诉你,人们的嘴是最靠不住的,要认清一个人就得去接近他、了解他,道听涂说不过是一团烟幕而已。就像前阵子人们传言聂语柔的种种丑事,我相信她绝非方有印所说那般。哼!凭一张嘴就想论黑白、定是非,真是太可笑了。”千千冷哼了一声。
是啊!她自己不也深受其害吗?语柔苦笑。
唉!母亲说得对,众口铄金,她的确低估了人们造谣生事的能力。
只是,就算嵇泽飞真如沈千千所言,她对他的感情依然充满了矛盾。他曾经看不起她、厌恶她,又想尽办法羞辱她,她理应恨他的,但为何对他的一言一行又无法忘怀呢?那一夜的柔情缱绻在她心中并非毫无波澜啊!
老天!谁来告诉她这场游戏该如何了结?
※※※
跋了三天的路,嵇泽飞和小喜子终于来到天狼岗下。天狼岗的正确位置鲜有人知,再加上人们害怕被抢,没有人敢私自上山,因此大家只知天狼岗上有个贼窟,却不知道位居何处。
“少爷,歇会儿吧,再赶下去不只累死人,连马也挺不住了。”小喜子在山腰的一棵大树下坐倒。
“这天狼岗岔路这么多,真不知怎么上去。想当初定安镖局想上山救人也找不着途径。看来,只有制造些骚动才能逼得那个小黑现身。”嵇泽飞仔细地观察地形,脑中不断想着该如何才能顺利地进入山贼的大本营。
“要怎么制造骚动?”小喜子不解地问道。
嵇泽飞眼露精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会吧?少爷,千万别又是我……”跟着嵇泽飞久了,小喜子早就模透了主子的性子。
“小喜子,把衣服月兑了。”嵇泽飞决定利用小喜子来演出戏。
“月兑衣服?这里?现在?”小喜子怪叫道。
“没错!”嵇泽飞笑得很危险。
“少爷……”都冬天了,月兑了上衣不只丢脸,更会着凉。小喜子一张脸苦哈哈的。
“月兑!”
一声令下,小喜子只好仗着“皮肤”之勇,照计行事。
然后,就看见一个上身赤果的男人沿着山路狂奔,不住地尖声大喊:“救命啊!抢劫啊!救命!快来人啊!”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拿刀的“歹徒”,紧追不舍。
不多时,天狼岗的守卫就发现这两人的踪迹,立刻呈报上去,不到一盏茶的光景,聂琛就得知有人在天狼岗外抢劫的事。
“王八羔子!抢东西抢到咱们地盘上来啦,去把那两个浑球给我抓上来瞧瞧!”
结果,嵇泽飞和小喜子就将计就计被带进了山寨。当聂琛看清来人时,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眼前的竟是语柔的丈夫和他的书僮。
“嵇泽飞?!你上天狼岗做什么?”怪了,什么风把这个人给吹上山来的?他前脚才进门,他后脚就跟着来了。
“语柔在哪里?快把她交出来!”嵇泽飞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你在胡说些什么?”聂琛一时模不着头绪。
“别以为她想跟着你就私藏她,我说过,她是我的妻子,谁也不能带走她!”
“你给我说清楚,我几时带走柔儿了?”聂琛一掌拍向座椅的扶把,倏地站起来。
“明人不做暗事,小黑,你要是再不把语柔交出来,我就报官铲平整个天狼岗!”嵇泽飞一颗心早已飞到语柔身上,外表看似沉稳,内心实则焦灼不已。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自从上次在你家后园见过柔儿之后,我就没看到她了。我小黑说话算话,从不扯谎!”聂琛大喝一声,双手扠腰。他在山寨中待久了,俨然有种霸王的气势。
“语柔没来?”嵇泽飞大失所望。语柔没到天狼岗,那这几天她在哪里?
“到底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把我堂妹给搞丢了!”聂琛也跟着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