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奇特的、令人震撼的温暖电流,从彼此的掌中传过,流递全身,两人同时一震,都感受到了心灵上的那种撼动和激荡。
“自从我母亲死后,我再没试着去爱一个人──因为不爱,就不会失去,不会受伤害。”他紧拢着殷咏宁的双手,眼神迷离幽深,缥缈空洞。
“所有人都说我没有心,不懂得爱──但这世上,没有人能真正永远去爱另一个人,因为人心是如此善变,爱情到头来终究会从我们手中失去,背弃我们。”
他唇边扯起一抹轻淡的笑,笑意即没有到达他的眼睛,神色肃冷得令她心悸。
“我父亲娶过三任妻子,三任妻子都为他带来难以估算的商业利益,也各为他生了一个小孩,三个小孩年龄相近,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在第一任妻子生下我大哥后,立即离婚娶了我那有英国贵族血统的母亲,可是同时间又在外面养了一个情妇,生下了我的异母妹妹。”
他瞳中燃起讥诮而深刻的光,像冰焰。
“由于我一出生便被内定为商家的继承人,所以我自幼便被送往英国接受继承人教育,而我母亲一直陪伴着我住在英国。那十年中,我父亲的情妇公然住进商家大宅,以商家女主人的身分出入香港各大政商名流场合──而当我母亲死后,我父亲立即将情妇扶正,给了她名副其实的商家女主人身分。”
他注视着殷咏宁,微微冷笑,神色寒冽。
“你知道吗?在有钱人的世界中,婚姻只不过是权势利益,身分地位的结合,而爱情更是展示财富权势的象征。”他眼中亮着讥讽的光芒。“有钱人养情妇,除了贪恋美色外,更重要的是展现自己的经济实力和手腕。所以香港的商界名人、公子哥儿特别喜欢追求女明星,包养女明星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财富权势所换来的男欢女爱,是金钱权力与的游戏。有谁会真正相信“爱”这个东西?”
“你也是这样吗?”殷咏宁望着他碧暗幽邃的眸,轻声问:“你也认为爱情只是展示财富权势的象征,是金钱权力与的游戏吗?”
在远方灯塔的回光闪烁中,商无忆碧蓝的眸光转为全然的黑暗。
“我不相信爱情,也不玩爱情游戏。在我的生命中,只有恒忆集团才是最真实也是最重要的──我自幼所受的教育都是为了接掌恒忆财团做准备,而我也以为我可以一辈子只为着恒忆集团活下去。”
他回过头来,脸上的神情却是一种长夜漫漫之后的孤独、疲累和寂寞。
殷咏宁屏息,仿佛看见了他内心世界里那片荒烟蔓草的枯索景象──这个人,不论是容貌、家世、教养、丰采气质都完美得无懈可击。他看似拥有世人所称羡的一切,却又似乎一无所有,因为他是这般孤独地悬宕在寂寞的绝崖之上。
他虽然站在世界的顶端,却不曾拥有过爱情,也不曾有过幸福。
“对我来说──人生,爱与不爱,都是一阵烟、一场梦。到头来什么都捉不住、留不住,什么都是空的。”
商无忆将她的手心贴到自己颊上,柔柔摩挲。温烫的气息从她手心传过来,从他脸上往寂冷的心头蔓沿,暖暖的,似乎就待在他心口不走了。
“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无心无情,我也不曾爱过任何人,但是现在的我却想赌一赌──赌自己有没有心,赌自己还能不能爱?”
他俯下脸,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碧邃如千浔之海般的眼,深深地望进了她的心里去。“你,愿意陪我赌吗?”
“赌什么?”殷咏宁晕眩地问。他高挺如刀雕的鼻就抵着她的鼻尖,呼出的热气缭绕在她脸上,她呼吸促乱,一颗心绞绞紧张起来,脑中鼻端盘旋着的,尽是他身上迷魅而神秘的男性气息。
“赌──人生之中,有没有爱情;赌──我能不能爱上你。”
他低沉如大提琴般的慵懒嗓音宛如深夜翩然而至的魅惑,在黑夜的潮水声中,呈现一种诱惑般的波动氛围,回荡在她的耳畔,让她的心随之颤抖。
“我……我不明白,这要怎么赌呢?”她颤声问,深深呼吸,想平复狂乱激烈的心跳,吐纳间却尽是吸入了他性感魅惑的气息,这样的气息交缠,几乎跟接吻一样亲匿醉人,她神智飘飘然恍惚了。
“我会试着敞开心去爱你──我们以一个月为限,如果你能让我爱上你,便算是你赢了,我会给你我的一生!”
商无忆用双手捧起她的脸,轻柔地,用鼻尖摩挲着她柔女敕的脸颊,用脸颊偎着她的颊,耳鬓厮磨着。
“如果你不能让我爱上你,便算是你输了,换你给我你的一生!”
他光洁的面孔和微现的胡渣厮磨着她柔女敕的面颊,殷咏宁微微喘息,胸中涌起一种柔软与粗粝的轻微不适与懊热,仿佛某种她从未体验过的燥热正狂乱地想从灵魂深处挣月兑出来。
“这样子赌法──怎么算都是我输。”她微喘,玫瑰般的嫣红色彩醺上了她的脸颊。她勉强从晕眩混沌的神智中挤出一丝清明,似真若假地埋怨抗议着这场赌局的不公平。
“是你输,可是我也没赢。”商无忆轻笑,温热的唇轻缓而诱惑地落在她额上、眼睫、鼻尖,在她脸上拂吻着火热的气息,骚乱着她敏锐的感官知觉。
“我们之间,不管谁输谁赢,同样必须付出一生。”
“一生?一生太漫长了──我从没想过可以要你的一生。”
殷咏宁微微抖栗,仰起脸,承受着他如烙印般的轻吻。一种亲匿的空气弥漫在两人之间。
她偎着他的脸,感受着他神秘性感的男性气息和肌肤的温度,一种深沉的感动突然涌上心来,深得令她想掉眼泪。
她从未想过可以和商无忆有如此亲近的一刻,他就像颗最遥不可及的耀眼星子,一直高挂在天空之上,冷冽而疏离──而现在,这颗星子却从高悬的夜空落下,落在她的眼前、身畔、心上。
“你下的赌注这么大,为什么会想要拿一生来赌呢?”
“一个赌徒在面临最大的赌局时,往往会放手一搏,因为通常不是全赢,便是赔尽。”
他的唇落在她的唇角,温柔叹息着。
“我用我整个一生孤注一掷,赌我能不能爱上你──因为你是到目前为止,唯一能够打动我,让我有特殊感觉的女人。如果我不能爱上你,我想我这一生,就再也不能爱上任何人了。”
他的唇,就在她的唇边,这欲吻未吻的距离让人有着更进一步的期待和紧张,殷咏宁只觉心跳狂遽,脑中眩起天旋地转,仿佛被人带着转圈跳舞一般,不停不停地旋转,有一种晕眩般的快乐。
“为什么是我?你为什么会选上我作为赌注的对象呢?”
她迷乱地问,其实心中并不真正希冀答案,整个人陷落在迷醉的氛围中,仿佛一跤跌进了一个酩酊而又销魂的神奇世界中。
“或许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我总是感觉很舒服、很宁静。”望着殷咏宁,他眼中涌动一种如幻如惑的缠绵温柔。
“也或许是因为你毫无保留的告白打动了我──当你说在人海之中,唯一想遇见的人就是我时,我确实被你感动了。”
他轻撩起殷咏宁的发丝,这女孩,令他怦然心动──他不明白心中对她那种纷杂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愫,只知道这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冲动,试着要敞开心扉,试着想去爱一个人,想和另一个人分享自己的心情,和生命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