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真美!”黎日恩点了点头,略带懮伤与轻悒的深情眼光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夏初音,像是要将她清新绝美的身影深深烙在心版之上,仿佛这一刻对他而言,就将是永远的记忆了。
落地窗是敞开的,阳光和微风照拂进来。夏初音站着不动,让嘴里衔满大头针的女服装设计师为她测量修改身上的银缎丝质礼服。金黄色的阳光笼罩着她,更将她的美丽衬托得如梦似幻,整个人活像一尊刚烘焙成的白瓷女圭女圭,光洁莹亮,完美无瑕。
“夏小姐身材好,这礼服不用做什么修改,只要腰身再改紧一些便成了,这样更能衬托出夏小姐纤细的小蛮腰。”服装设计师满意地站直身子,从礼盒箱子里取出-袭长及曳地的银白头纱,递到了夏初音手上。
“这头纱是到巴黎特别订做的,上面的细钻皇冠用的全是真钻,钻石的光芒会将这一袭银缎礼服衬托得更加闪亮完美。我保证婚礼当天,夏小姐会美得像童话中走出来的新娘!”
夏初音心不在焉地接过那顶设计紧复华美的头纱,只见镶嵌在皇冠上的一圈碎钻灿灿闪闪,映着银缎礼服的反光,显得极是炫亮耀眼。
绣着蓝白花的窗帘在风中飘飞着,夏初音从大开的落地窗望出去,只见栀子花树随风晃晃摇动,在斑斓错杂的花荫中,一个高大挺拔的修长身影从阳光中大跨步走来。
夏初音神魂俱震,手中的头纱下自觉地掉落地上,她屏住呼吸,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
这是梦,这一定是场梦——他不可能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她僵硬地盯视着阳光中那抹颀长身影,看着他走上石砌步道,走过拱门长廊,阳光如颗粒般在他身上舞动着,仿佛他也是阳光的一部分,像一束炽热而明亮的烈焰,扑向她的眼睫而来。
夏初音觉得晕眩,她重重喘息,必须张嘴呼吸才下会窒息——这幻影如此真实,真实得仿佛她可以触模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热力与光芒……
她被自己的感觉吓慌了,急忙用力关上落地窗,瑟缩着身子背对窗口,听着自己猛烈撞击的心跳声。
屋内众人都以惊异的眼光望着她奇特失常的举动,黎日恩看着她回异于平常的神态和苍白失血的脸色,禁下住必怀而温柔地问道:“怎么啦?初音,妳看到什么了?”
夏初音按压着心口,感觉一颗心怦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膛,她摇头,全身淌着冷汗,身躯掠过一阵又一阵抑下住的轻颤。
黎日恩越过她的身影,望向落地窗外,蓦然一怔,眼中闪过复杂奇特而难懂的光彩。
“终于来了……”他的低喃如耳语,轻得几乎听下见,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在平静神秘中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深沉凄凉。
那像是一种长久来的等待,终于获得释然的淡淡喜悦;又像是一种即将失去手中珍宝,不甘放手的难舍、惆怅和感伤。
“日恩少爷,你瞧瞧谁来了?”庞妈兴奋的嚷叫声一路从门前拱廊传了进来,她打开王屋大厅的门,一个俊朗灿亮的男子跟着她走了进来。
他一走进大厅,仿佛也把阳光带了进来一般,空气顿时明亮灿烂了起来。
“是夜熙少爷啊,十六年来第一次回来的夜熙少爷啊!”
听到夜熙的名字,夏初音微微屏息,知道这真真切切不是作梦了。她缓缓回头,撞进了黎夜熙熠熠亮亮的眼眸,那一剎问,她心中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心中荡漾起复杂难辨的情绪,不知是悲是喜,只感觉细微的汗珠争先恐后地沁出肌肤。
他果然来了——她早知他是个固执相寻的情人,对感情有着绝对的执着和坚持,绝不会轻易罢手!
她紧咬着下唇直到生疼的地步,极力克制住自己想逃开,却又想投入他怀中的矛盾挣扎与冲动。
黎夜熙眼里闪着教人发慌的光芒,黑灿如宝石般的瞳孔中燃烧着噬人的烈焰,旁若无人地咄咄逼视着她。当看到她身上那袭银缎丝质礼服时,他眼中,火一般的狂了。
他毫不回避、毫无遮掩地向夏初音走去。厅上一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他和夏初音之间那暧昧不明、暗潮汹涌的情愫。
“好美丽的新娘礼服,奸漂亮的新娘子。”黎夜熙带笑着说,眼中却凛冽生寒,纠结着受伤与狂忿的怒火,烈焰熊熊地燃向了她。“就不知妳的心与感情,是不是也纯洁得能够配得上这袭美丽的礼服?”
意识到所有人的眼光全集中在他两人身上,夏初音硬生生吞下了他拋来的怒气嘲讽与羞辱,她静静抹去心头的冰凉,忍住那股抑不住的疼,脸上绽开了灿如花雪般的笑容。
“你也觉得这袭礼服美吗?日恩找了最好的婚纱设计师,到巴黎特地为我订做的。”夏初音漾开一脸的甜蜜与幸福,像个沉浸在爱恋中的小女人般,浅浅笑出了颊畔梨窝。“日恩对我真是好得没话说呢,他要让我当全世界最美丽的新娘;你是特地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日恩一定会很开心的。我也……很开心。”
黎夜熙如焰阳般的脸霎时间冻成满脸冰霜,像头盛怒的兽般,炽烈的伤痛怒火在他眼中激狂地跃动着,仿佛随时都会控制下住地扑向她,和她一同燃烧成灰烬。
无视于黎夜熙噬人般的愤怒,她旋身,像只翩翩小鸟般飞到了黎日恩身边,笑出一脸明艳灿烂的妩媚。
“日恩,我真不敢相信,夜熙竟会赶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呢,你高不高兴?”
黎日恩微微一笑,宠爱地揉了揉她粉女敕的脸颊,邃沉如合海的眼中却有着不为人知的凄冷与哀伤。
“是我发E-Mail通知夜熙我们要结婚的消息。”他云淡风清的说出了令夏初音震惊至极的答案。“夜熙是我唯一的弟弟,也是这世上我仅有的亲人了,我们结婚的事无论如何也要让他知道——我只是猜不出他究竟会不会拋下快进入尾声的歌剧公演,赶回台湾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他抬头,望向阴郁沈怒的黎夜熙,微微笑了,那笑意如此神秘、如此幽邃。
“你终于还是来了!”
夏初音只觉得头疼欲裂,身子摇摇欲坠,她就是要让夜熙完全没有阻止婚礼的机会,才会趁着他执导歌剧公演一个月的时间内,急着要跟日恩结婚——谁晓得竟是日恩自行通知了他!
那她这半个月来急着筹备婚礼的忙碌与心血不是全白费了吗?
她脸色苍白,指尖泛冶,再也撑不住那伪装的笑意,她勉强扯起嘴角,说道:“这礼服好紧,我快不能呼吸了,我先去换下这身礼服。”
她转身,向着服装设计师说道:“你来帮我换礼服好吗?我自己没法子解开背后隐藏式的拉链。”
说着不等黎日恩和服装设计师回答,也不敢望向怒火狂燃的黎夜熙,逃也似地仓皇离开了大厅。
“庞妈,妳去泡茶,顺便弄点吃的。周小姐,我心口有些发疼,麻烦妳去帮我拿药,好吗?”
黎日恩支开了所有人,等厅中只剩他和黎夜熙两人时,他才绽开一抹温暖而饱含情感的笑容,望着黎夜熙。
“十六年不见了,夜熙,你是真的长大了,不向我打声招呼吗?”
“大哥,你不能和初音结婚!”这是十六年来,黎夜熙开口向黎日恩说的第一句话。他直视着黎日恩,绝不顾盼也绝不退缩。
“回来之前我先去问过傅医生了,虽然他不肯明确说出你的病情,但他说你的心脏办膜已经被绿色链球菌感染,形成了小血块,这些小血块松了之后月兑下来,会跟着血液流到各处动脉,甚至破坏你的大脑、四肢和内脏……傅医生说你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动换心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