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深沉无情的眼神,可以让人寒彻心底。
“我说昭阳姑娘啊,你虽然新宠正浓,也得小心别踩着了老虎尾巴!”这会儿可轮到宝妃得意啦。她凉凉笑道,“凤翔皇子嘴上是涂了蜜的,惯常了哄女人,却没一句话是真心!但要是惹得他发起火来,那可就句句如刀似刃,半句话儿也不会假了!”
君昭阳瞅向她,水眸中漾起了波澜狂涛。她固然斗不过喜怒难测、变幻无常的凤翔皇子,可岂能容得了宝妃这个不知轻重、不懂进退的皇上宠妃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她展颜一笑,一双白玉般的纤腕绕上了凤翔皇子的脖子。
“六皇爷,是昭阳不好,不该惹得六皇爷生气。就让昭阳今夜好好补偿六皇爷好吗?”她秋水含波,雪女敕的双颊轻轻漾上火般绯红,益发显得楚楚动人。她附在凤翔皇子耳畔,吐气如兰地低语道:“借问谁为主,花月共今宵——六皇爷切莫辜负了花月良宵啊!”
她声如蚊蚋,低不可闻。说完之后整个身子像火烧般地焚烫起来。
天哪,她不敢相信说出这番话来的竟是她自己!为了和宝妃斗气,她连自己清白的身子也要赔了进去吗?
不,她这么做是为了报仇——她只觉凄冷仓皇,战栗无主。凤翔皇子摆明了不放过她,既然身子早给晚给都是要给,倒不如早早了断这件事,也省得她一颗心落在半空之中,终日惶惧难安。
一抹光芒自凤翔皇子眼中闪过,他褐瞳转深,勾摄着动人心魂的气息,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君昭阳。
“好一个花月共今宵啊,既然昭阳儿都这么说了,本皇爷岂可辜负这良夜清宵?”他大笑,抱着君昭阳回转内苑,经过宝妃身畔时,勾情的魅眼儿一挑,笑道,“既然宝贵妃特来赏花,如今花也瞧过了,就自个儿请回吧,恕本皇爷不送了!”
望着宝妃那气得惨白的容颜,被抱在凤翔皇子怀中的君昭阳只觉心中一阵空虚,一阵惆怅。
这场女人之间的战争,是她赢了,可她却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因为她知道,和凤翔皇子之间的第一仗,她输得好惨好惨!
那狡猾如魅的男子根本是看着两个女人为他争风相斗,再闲闲晾在一旁,左右她和宝妃之间的胜负——今天他是存心让她赢,可要是他存心让她输呢?他会像对付宝妃一样,毫不留情面地对待她吗?
她赢了宝妃,却赔上了自己,最终的赢家终究是凤翔皇子。
雪白的琼花簌簌飘下,落满了她和凤翔皇子一身,
她只觉自己就像那离了枝儿的琼花……
花一离枝,便注定是沦落的开始,她已踏上了这条没有尽头的不归路,再也难以回头了!
第五章
夜明珠,灿如皎月,在紫玉云气帐内熠熠生光。
君昭阳缩在沉香床的角落中,一双纤手紧紧扭绞着白玉纹鲔帐,灿媚如焰的娇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凤翔皇子一双似笑非笑的含情眼眸扫过她惶惧戒慎的模样,唇边缓缓勾勒出了一抹煽魅笑意。“你,害怕吗?”他故意逼到她丽颜之前,将鼻尖抵着她的俏鼻,让她的呼吸之间全是他身上所散发出那股似麝香般浓烈,却又如甘泉般清冽温爽的勾情气息,在她的嗅觉之中吹拂缭绕着。君昭阳轻喘一声,几乎禁不住他这样亲呢的催逼,浑身轻轻抖颤起来。
她只觉自己紧张得快没法儿呼吸,娇颜无法抑制地泛上酡霞般的可耻红晕——害怕吗?身为女人,第一次单独和男人共处在同张床上,第一次要全然交付出自己的身子,说不怕是骗人的;更何况这男人还是她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她紧紧咬着嫣红桑女敕的唇瓣,几乎咬出血来,燃着烈焰的瞳底除了害怕之外,还有着深沉的屈辱无奈与怨恨——那是一种对自己必须委身事仇,对命运全然无能为力的不甘心。
“瞧你,嘴唇儿都咬出血来了。”凤翔皇子伸出舌尖,轻轻舌忝去她唇上的血珠低笑道,“这么不甘不愿吗?那你可以喊停啊,我凤凰儿是绝不强迫女人的。”
君昭阳惊喘,为唇上那麻痒热辣的触感电得几乎失了心神。唇鼻间全是他身上夺魂摄魄般的勾俗奇香。
房内,燃着紫苏和沉香,那种特殊而暖荡的暗香,混着他身上的煽情气息,氤氲成一种极度的魅惑,侵袭着她所有的嗅觉和知觉。
她只觉晕眩,一颗心浮啊荡荡,昏昏沉沉;她极力挣扎,想唤回自己逐渐迷失的神智——这人,真是可怕,他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光用那慵懒低沉的声音和身上那股迷魅气息,就可以将她勾引得令人丢兵弃甲,理智尽失,任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包何况他还拥有着冠绝尘寰,映艳绝伦的俊丽容貌和神秘难测,时而邪佻时而威凛的尊贵丰采——他,简直是生来叫女子心碎的。
爱他很容易,恨他却这么难……君昭阳半眨迷乱星眸,一瞬也不瞬地瞧着他,眼中渐渐浮起闪烁泪光。
凤翔皇子望着她眼中若隐若现的泪花,瞳光渐转幽蓝,他伸手拿掉她发上的碧玉钗,拆散她的旋云髻,让她的柔亮黑发垂曳披散下来,像一瀑流动的发泉。
“记得去年在扬州瘦西湖相遇,你的发也是这样披散,在湖烟水风里飘扬……真美!”他低低柔柔地道,“答应我,在我面前,永远永远不要绾起发。”
永远?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有永远?君昭阳眼中隐忍的泪终于缓缓流了下来。
凤翔皇子轻吻着她女敕颊上的泪水,缓缓褪去她身上石榴心般艳红的薄纱,卸去她身上的单衣,只余一件淡青盘金绣花抹胸肚兜在她雪艳净泽的身上。
帐内夜明珠的光芒映在她身上,将她映射得益发光华耀人,脸上的绣花妆仍然带有轻浅的脂粉香息,娇女敕艳媚得荡人心魂。
君昭阳浑身哆嗦,剧烈地颤抖起来,感觉到一种几近果裎、毫无遮掩的羞赧和难堪。
凤翔皇子沉沉凝视着她雪腻润泽,如冰似玉般毫无瑕疵的美丽胭体,流转的眸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雪胸上一块莹润如鸽卵的五色美玉。
是他的凤凰佩,挂在她粉颈上贴着酥胸,熨贴着她的心口,这一年来,这块凤凰佩就这样悬在她的心窝上吗?
他眸中激荡起变幻的波光,如暗夜深海,汹涌翻腾。他蓦然揽起君昭阳娇弱绝艳的胴体,粗暴而激狂的扯掉她身上所余衣物,狠狠地在她柔肌上烙下一道道激情火热的炙吻。
他突如其来的暴情狂爱吓着了君昭阳,自认识他以来,始终见他邪佻轻浪,似真若假地与她调情厮缠,即使在勾引得她意乱情迷、理智全失时,他依然神色自若,笑意轻浅地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从未有过这般全然失控的模样。
男人在床上都这样吗?像一只嗜血饥饿的兽,只想狠狠掠夺?
占有的,在凤翔皇子胸腔中汹涌撞击着,他自己也不明白这股激狂从何而来?只知在看到她胸前贴心藏着的凤凰佩时,他一颗心便已全然失控。
仿佛那块玉佩便是他;被她用心熨藏了一年,温煦地散发着股股情焰,暖乎着他向来幽暗坚硬狠绝的冷心。
自十四岁那年起,他便向自己立誓,这一生绝不动心动情,他要够狠,他要够绝,他要冷心冷肠——因为在这世上,惟有绝情绝义才可以做大事,成大业。
而君昭阳的出现却全然在他意料之外,她正渐渐拆解他向来牢不可破的心墙,攻陷他的心防;他怕自己会毁在她手上,却又难以割舍这个让他今生第一次动情动心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