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儿没听得很明白,不过看到娘亲这么兴奋,她也觉得高兴。
“好啊,那就去吧。”
她娘笑了笑,突然拉着她的手,瞧着她不快乐的脸。“满儿,你有心事?”
“这个……”
“你的眼睛骗不了人的,说吧,是关于他吗?”那个一直让女儿记挂着的突厥少主。
“娘。”她不想谈。
她娘挑挑眉。“好吧,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不过,我发现从汗王府出来后,你就一直不快乐,既然这样,咱们还不如回去。”
“回去?”她连连苦笑。“娘,我们不是汗王府的人,能让我们暂住,已经算待我们不薄了,现在哪里还回得去呢?”
“傻孩子,既然知道回不去,为什么不学着放下,让人生重头来过呢?”
放下?满满心里一恸,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连雨心叹了一口气。“感情的事,旁人很难帮得了你,你只能选择放弃,或者再去找他谈一谈?”
“娘,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也许……我想去见他一面。”她得先知道他心里还有没有她,才能去想她究竟能怎么做。
这天,天末亮,广场上就陆陆续续聚集了一些人,有做生意的、看热闹的、好奇的,还有更多的是忠诚的突厥子民等着下任可汗人选出炉,好大肆庆祝一番。
满满整夜无法入睡,也是一大早就来到这地方,她想先远远的看他一眼,知道他好不好,然后再鼓起勇气找机会和他说话……不,她做不到,还是写信给他好了,匆忙间,她什么都没有带,要去哪儿找纸笔呢?
就在她慌乱的时候,高高架起的台子已经有了动作,先是一个高大男子上台,很兴奋的说了什么,接着一些人列队上台,最后才是盛装出现的当今可汗。
满满只觉脸一热,眼前什么也看不清,只容得下一人的身影,
是他!
元袁站在王孙贵胄之间,俊美依旧,脸上依旧是那温和的笑容,站在台上,仍是让人迷失了心魂。
“各位,今天很荣幸的由我冠明祭司向各位宣布下一任可汗——元怀真王爷。”
不是他。
满满吁了口气,望着台上还在进行的仪式,她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台上的仪式持续进行着,可汗拉着下任可汗元怀真向所有观礼的民众挥手致意,接受众人的祝贺,其它王爷们就站在后头,和他们一起接受群众的喝采。
元袁无聊至极,目光往台下群众望去,他有预感满满今天应该会来。
她已经躲得够久了,他给她的时间也够多了,不想再等下去了。
至于她所挂念的,以后多的是时间让她明白。
深邃的褐色眼眸缓缓的在台下群众间梭巡着,找寻那抹熟悉的俏丽人影,突然间,他的眉一挑,一瞬也不瞬的盯住台下某一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还是来了!
癌低头,向身旁的父亲说道:“爹,孩儿有要事要办,请替我遮掩一下,我先走了。”
元深被他的任性妄为吓住。“你敢走,这是什么场合,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反正主角不是我,早走晚走还不是一样?”
“你……简直没规矩!别仗着你大伯宠你。”元深怒瞪儿子一眼。
“我哪有。”元袁喊冤。“何况你们要我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真的没我的事了嘛!”
“你还有脸说,要你到可汗府受菁英教育,你都用功到哪里去了?”写那份逐鹿中原之利弊比较,把所有人都吓了跳,还惹得可汗非常震怒,下令要重新检讨南侵政策。
不过,他那份万言书还真是有道理,只是他可不可以别不知会老子就自己蒙着头干,会吓坏好多人的。
“爹啊,要是不用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喏,我还是很听话的。”元袁往台下一瞄,这一看,再没闲情逸致跟父亲说笑了。“爹,我真的得走了,不然你就没孙子抱了。”
“咦?什么跟什么?你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心一急,声音就大了起来,惹来几个兄弟和子侄辈的注目。
“嘘,爹,别让其它叔伯们看笑话了。”元袁撂下这么一句,准备去追人了。“我走了,其它的就拜托爹啦。”
“喂……”
来不及了,元袁几个闪身就溜到台下去了。
元深只能站在那儿干瞪眼。
“谢谢你啊!”
接过一旁小贩好心借她的纸笔,满满就蹲在路旁,望着手上的纸头发呆。
懊写些什么好呢?她根本不知道见了他要说什么,现在不见他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满满,承认吧!你这个没用的女人,根本把所有的事都给搞砸了。
“你在做什么?”一个温和的嗓音在她头顶上响起。
“哇!”满满吓了跳,抬起头见到发话的人,差点又吓掉她半条命·
“看到我有这么惊讶吗?”元袁勾起一抹笑,捞起来衣摆,也学她蹲在路边。
“你……你你……不是应该……”她指着广场上的高台。
他顺着她的手望过去。“那已经与我无关了,我的责任已了,该说的、该做的,我也全做了。”现在该是为自己而活的时候了。
满满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哦,那……”她想转移话题。
“满儿,这些日子为什么躲我?”他怱问,幽深的眸瞳锁住她的。
“这个……”说来话长,她也没有心理准备现在就说啊。
“这信是要写给我的吧?”他从紧握的小手中抢下快要被揉烂的纸条,低声笑问:“你打算写些什么呢?不想见我,为何又要来?”
啊?谁说她不想见他?
她很想很想,想得心都发疼了。
他的声音又起。“既然来了,又为什么要走?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说,就要这样离开?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灰心到什么话都不想跟我说了?”
他也会受伤啊!知道她不告而别后,所有的担心和自责,全角成一股庞大的压力,他明白自己一定有什么地方做不好,才会让她不告而别。
“不是你说的那样。”满满小声的道,咬咬下唇,继续说下去。“我听说你们准备和中原开战,便一心只想逃避。我是汉人,没办法知道我的国家在打仗,却躲在敌人的阵营里苟活。”
元袁闭了闭眼。“你有没有想过,这场战事也许不会发生?”
“那时候没想过,但后来就有这样想了。”而且她每天都向上天祈求,祈求战事不要发生。
“为什么不肯回到我身边?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放柔了声音,拢拢她鬓问的发,亲昵的动作让她红了眼眶。
“你还在乎我?”声音有些不稳。
“那是当然。”他又不是三心二意的人。“除了你之外,我没打算再接纳另一个女人。”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又是汉族女子,配不上他的身分。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要是介意,也不会千方百计将你带回大牙了。”
“可是……”她咬着下唇,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在乎自己。“你不觉得娶一个突厥女子对你比较好吗?”
无论在思想上、习惯上,就算将来真的和大唐交战了,同族的人才能站在同一阵线,不是吗?
元袁长叹了一口气。“究竟是好或不好,我自己也不明白,但若感情的事勉强得来,就不算是感情了。”
“元袁,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很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要去找你,不要去想你,或许就能恢复原来的生活……你真的不用顾虑我,真的!”这样,会害她有所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