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你先瞧瞧这资料吧!”
丹城寺馨从一个资料袋里抽出一叠照片,摊放在桌上,那是高泽忍和向靓瑶的亲昵照片。
“这几天,忍在台湾都和这个叫向靓瑶的女人在一起。”
舞子和高泽弘宗对望了一眼,神情都很凝重;高泽辂只是扬扬眉,没说什么。
真中阳平则很头痛,他快要被高泽忍给害死了!
“其实,忍一点也不难找,他不是在这女人的家里,就是回饭店睡觉。”丹城寺馨冷笑了一声,“之前,我们之所以一直没找到他,都得拜忍的好朋友掩护所赐。”
她刻意看了真中阳平一眼,接着又道:“这个向靓瑶的家庭背景很复杂,她的母亲是个疯子,父亲两年前被控重伤害罪,在等候判决的前一天服毒自杀,而向靓瑶本人也因为被卷入一项强暴未遂的案件,一个人避居在海边。”
斑泽弘宗拿起照片,看见里头的高泽忍的神情相当愉悦而满足,很明显的是陷在恋爱中的幸福模样。高泽弘宗暗忖,难道他不知道他怀中的女子的来历并不单纯吗?
“好复杂,不过,人看起来倒是很美。”高泽辂模着下巴,一脸可惜的说。
“也许忍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一定是这个女人缠着忍的。”舞子对丹城寺馨说:“馨,忍这回真的是对不起你,我也不好意思再替他说些什么,等他回来,我一定要他跟这个女人断干净,马上娶你回家。”
“不,我已经不希罕婚约了,我要到台湾找他,并且看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忍连我都不要了。”
丹城寺馨的强势作风令在场的其他两个年轻男人皱眉。真中阳平模着鼻子,暗自庆幸,幸好不是他惹到她。
“我们也去,忍的确是在外头待太久了。”高泽弘宗做出决定,他转向真中阳平说:“阳平,你也一起去。”
“我?”
“这次可不许你再向他通风报信,阳平,我一直很相信你,你是个懂得分寸的人,千万不要再让我对你失望了。”高泽弘宗别有含义的道。
“是。”他还能说不吗!
“找到他们之后呢?”丹城寺馨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但这还不够。
“我会要他们分手。”舞子急着保证。“那种女人不配进高泽家。”
???
靠近野柳海边的一处灵骨塔旁,正在进行庄严的法事,一身黑衣的向靓瑶捧着母亲的骨灰坛,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斑泽忍依然默默地跟在向靓瑶身后,无言地传递他的关怀。看着她本来就已经够纤细的身材,经过这几天的折磨,变得更瘦了,他不禁在心底发誓,他绝不会再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
仪式终于结束,本就寥寥无几的亲友们也逐渐散去。
海风吹来,拂起向靓瑶的披肩长发,高泽忍沉默地移动位置,体贴的替她挡去刺骨寒风。
邱可瑜走上前来。“小瑶,你妈已经丧失神志很久了,她最后对你说的那些话没有意义,你就忘了吧!”
“我知道。”向靓瑶垂下头。
邱可瑜一直以为,那天邱可人在弥留之际所说的那一番话是在无意识中月兑口而出的,其实,她错了。
早在两年前,向述尧自杀的那一晚,邱可人就已经残忍的对着向靓瑶喊出同样的话了。在她的心里,一直认为向靓瑶是害死向述尧的凶手,因此,她宁可认为死的人是向靓瑶!
其实,向靓瑶的心里又何尝不是这么想?她也宁可死的人是她啊!
“不要想太多,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邱可瑜又说。
“嗯!”
邱可瑜离去后,整个灵骨塔显得有些空寂,海风卷起了丝丝凉意,香案上的烛火忽明忽暗的闪着。
“陪我去海边走走,好吗?”向靓瑶低声地问着站在她身后的高泽忍。
这是他们第二次来到这里的海边,高泽忍眯起双眼,心疼的瞧着她失神落魄的小脸。
向靓瑶凝视着波涛汹涌的海面,惆怅的神情让她美丽的侧脸显得更为苍白憔悴,仿佛是一个纯净无瑕的天使,正在苦恼她的失足陷落。
他开始害怕了,她仿佛又回到他们初见面时的那个美丽却无神的向靓瑶。
“靓瑶?”他几乎想伸手拥她入怀,让她再也不要去想过去的事了。
她淡淡的笑着,“这片海岸是我父亲最喜欢的地方,小时候,他常常带着我们一家三口到这里来,直到……”
她摇摇头。“我父亲是个温文儒雅的读书人,在谈定和我母亲的婚事后,他才发现她有时会陷入半疯狂的状态。”她的思绪飘得好远好远,目光停留在天边的某一处,心思也跟着回到从前。
“但他还是不顾众人的反对娶了她,然而我母亲的病却一天比一天严重。”她无神的发着愣,好一会儿才又继续道:“原本,大家都不赞成我母亲生下我,因为当她怀孕的时候,她已经发病了,但父亲却坚持要生下我。他后来告诉我,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扼杀自己的孩子。”
“你父亲很爱你母亲。”高泽忍点燃一根烟,静静的听着。
“你听清楚了吗?我母亲有着会发狂的病因,这是有可能会遗传的。当年他们周遭的亲友都不赞成把我生下来,就是因为他们害怕我也会变成这样。”向靓瑶懦弱的不敢面对他。
“那又如何?你还是你呀!”
如果说他没有一丝惊讶,那是骗人的,不过在冷静下来之后,他反而更能体会她的悲哀,她陷在那样凄绝的孤单里,全是因为其他人的异样眼光,对她来说,这样实在太残忍了。
“你真好……”她喃喃地说,就算他只是安慰她的也好,她真的很不想再孤孤单单地一个人了。
“生下我之后,母亲的疯病日益严重,所以我父亲辞去大学教授的工作,专心在家照顾我们母女俩。一直到我从美国回来之前,我的家庭虽然平凡,却是很幸福的。”
向靓瑶环抱着双臂,却止不住内心的寒冷。
他月兑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纤柔的肩上。
“别说了,不愿去想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他柔声道。
她坚决的摇摇头,“不,现在不说,可能我一辈子都说不出口了。”
“我不认为我一定要知道。”
“你说你爱我,但是,你的爱到底到什么样的程度呢?”她澄澈的眼眸透着一股深切的绝望和悲哀。她淡淡的笑着;“你甚至不了解我的过去,如果你知道了一切,或许你就不会再爱我了。”
“靓瑶,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绝不会离开你的。”
他的承诺好美,令她如此的感动,感动到几乎落泪。
她顺了顺被风吹乱的长发,眼中盛满了悲伤与懊悔。
“我想,人生中最悲哀的事,就是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所以,人们一直在后悔,而我也是。我还记得那天非常闷热,我满心喜悦的带着初恋男友回家,我父亲笑得很开心,因为,他本来一直在担心内向害羞的我会交不到男朋友……”
她开始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回忆?
斑泽忍将她搂入怀中,温柔的在她耳边轻喃,靓瑶,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有我呢!”
她躲在他的怀里,汲取属于他的温暖,然后才鼓起勇气继续回忆。
“那是我毕生最后悔的事,我后悔自己没告诉他我母亲的病,后悔我对他认识得不够深。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他看着我母亲的眼神,那是一种充满了厌恶、嫌弃与轻视的眼神,他怪我不该隐瞒这件事,甚至认为我将来也会和我母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