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捧进热腾腾的药碗,他侧身让她上前,看着任缁衣小口小口努力喝着药,持着汤匙的小手瘦骨如柴,小小的脸蛋洋溢着不轻言放弃的执着,他的心也跟着软化。
他终于知道莲儿的魂为什么死缠着他了,因为莲儿必须提醒他,不能再被任缁衣所惑,即使任缁衣是这么的娇弱,像是随时会消失在他面前,但却有够的力量左右他的情感……
你若死去,我便终身不娶。
是的,他必须疏远任缁衣。
“你想回中原,我来帮你安排。”他死盯着她刚恢复血色的小脸,声明道。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她惊喜万分。
“现在中原的气候已经入秋,以你的身子绝对无法忍受那里的寒冬,等明年春天再走吧!”
他说完后,保持冰人似的神情离去,不再看她十足感激的双眸。
他不喜欢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因为可以离开这里而对他充满感激,他宁可看她露出怯怯的,却充满欣喜的笑容,那使她看来相当稚弱且令人怜惜。
哦!见鬼了,天已大白,他想回到温暖被窝中睡上一整天的美梦顿成泡影,因为他见到那批男子已经往他房间飞奔而去。
他得找个避难的地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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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啊,你最近是不是跟缁衣走得很近哪?”
今日一早,萧中尘难得有兴致往花厅坐坐,顺便向陆双丝请安的时候,赫然被她的问语吓空了脑袋。
“没这回事,我只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盯着她吃药吃饭而已。”早早把她养壮,好送她回中原。
“是吗?”陆双丝优美的斜躺在贵纪椅上轻声叹息,”现在就懂得为人家的身体着想,亏我养你养到三十岁,也没见你为我着想过,唉!女大不中留,男子又何尝可留了。”
“女人,别越扯越夸张,我行事向来光明磊落,绝没有做出任何不可告人之事,你不要影射我和任缁衣之间有什么。”萧中尘急忙撇清关系。
“我也是这么想,你和她走得太近也无所谓。算了,你这次回来,是打算久住了,还是暂居?”知子莫若母,陆双丝转移话题。
“不走了,老是晃荡也没有意义,我得认真的思索一下,甚至找些我真正感兴趣的事情。”
萧家的家产雄厚,兼之好武,萧中尘自小有如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他不用像一般人埋头苦干,就能轻易地获得他要的财富、武功、友情,甚至是女人。
他除了在女人方面有所节制外,财富、武功和友情是他一直以来生活的三大重心,他可以为学习一种新兵器,三日三夜不吃不睡;他也可以为追寻更大的财富利益,尽全力维持西域商道上的平静与安全。
这些年来,他过得多采多姿,但好友难得,知心的更少,财富和武功之于他,拥有再多也不过如此,他彻底厌倦了。
因为厌倦,所以才回家,希望找到另一项让他醉心的事务,哪怕是最简单的也好,只要让他有事可做。
“你找到了吗?”陆双丝别有用心的娇艳一笑。
“还没有。”发了一会儿呆,萧中尘不想了,反正他现在的时间可多得很。
懊等他自己领悟,还是替他盘算盘算?陆双丝浅笑饮茶,”今日西北大药商的程老板一大早便眼巴巴的往府里来,还带了一大堆珍贵的药材,这可奇了,我们家需要这些东西吗?惹人晦气。”
“你干嘛不早说?女人,”萧中尘如火烧般跳起来,”浪费我这么久的时间,万一程老板不等走人了,缁衣又得等上大半个月。”
还装!明明就是关心任缁衣,却死不肯承认。”去吧去吧,既然是你把人家请来,我也不好意思留你闲聊,去忙吧!”陆双丝闷心的呵呵笑,挥手示意自己的儿子离去。
萧中尘走往偏厅的途中,一路上神色难看,他要的几味药材全是稀有珍贵的,程老板这么快回来,肯定没有好消息。
“十……十二少……”
“什么?”哪个不怕死的庸才敢挡在他面前。
“十……十……十二少……”这位家仆马上”扑通”一声跪下。
“你把我挡下来,就是为了看你的结结巴巴吗?”萧中尘斯文风雅的嗓音异常温柔。
“不,不是的。”仆人吞咽一口口水,才道,”客厅有群自称是拜月教的人,要求见十二少。”
萧中尘冶眼瞧着他,”是我太久没回家,还是我记错了?萧府从不欢迎拜月教的人,不是吗?”
“是……是,啊!不是,任姑娘也是拜月教的人,所以我想他们是任姑娘的族人,不好拒绝,”仆人抬头一眼,却又害怕的低下,”而且他们说是为任姑娘而来。”
“打发他们走。”萧中尘急着与程老板碰面,无心搭理。
“可……可是,已经有人去通知任姑娘了。”
懊死的!萧中尘迈向偏厅的身子急速转身,”拖延她的时间,知道吗?”
“是。”仆人领命前去。
萧中尘抱起双臂,横在胸前,他倒要看看是哪些拜月教的人不知死活,竟敢找上他们萧家要人。
最重要的是,萧中尘的领域被人冒犯了,他既将任缁衣视为保护对象之一,就不容人侵犯,哪怕是她的族人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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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的书房中,聚集了许多拜月教徒,大家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萧中尘才在佣人的报告下姗姗来迟,让他们的怒气一触即发。
“萧十二郎果然好大的架子。”带头者是一位年纪五十岁的中年汉子。
萧中尘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远之客,不请自来,还妄想萧某人以礼相待,有可能吗?”
中年汉子强忍住气,”在下张兆辉,拜月教九大长老之一,与你母亲陆双丝当年齐名。”
“住口!我母亲的名讳岂是你可以直呼的。”
“十二郎,我们依礼前来,希望你能收起敌意和不友善的态度。”
“笑话,我们与拜月教早已画清界线,毫无瓜葛了,今日前来,我没让他们把你们赶出去,已算客气。”萧中尘淡然且严肃地道,斜飞入鬓的倨傲双眉,早已不耐烦的紧紧皱着,他的耐性向来不多。
张兆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我们走,倒也容易,希望十二郎将任教主之女任缁衣交出来。”
“不可能!缁衣在这里住了五年,她已是萧府的一份子。亡萧中尘突然收起懒散的态度,精光四射的眸子淡淡地扫了张兆辉一眼,警告的意味相当浓厚。
张兆辉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任缁衣是拜月教中唯一还活着的圣裔女子,我们需要她回来,重整拜月教。”
事实上,在当年的内乱后,护主派的圣裔与传统保守派这两派人马都死伤惨重,拜月教面临存亡绝续的关头,扬言取而代之的张兆辉又无令人信服的能力,以至于偌大的拜月教逐渐崩溃,四分五裂。
张兆辉在用尽镑种办法均无法让族人信服后,终于想起任昊生还有一个久病缠身的小女儿,只要那女孩还没死,他可以封她为拜月教圣女,挟天子以令诸侯,重新召集族人,以圆他的教主梦。
但先决条件是要那女孩没死,这几年他召集与他相同信念之人,辗转打听的结果,得知任缁衣躲在西域萧府,他马上动身,早一天得到她,便能早一天完成他的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