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他眉头兀自深皱;可见他是真的很担心,偷偷一笑,看来他满关心自己的,有希望。
“我明天就要搬离这里了,你必须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沈刑天勾回她神游物外的小脸,一字一句沉重地交代,她永远不会明白当他这么说时,也同时摧毁了心中那片温柔。
“你要回家了吗?”她出于本能的猜测,很正常嘛,他又不是“私人天地”的什么人,凭什么在这里赖吃赖住的,何况他还拥有一栋很好看的房子呢!
“不,我要搬回极东居。”他平板地应道,僵直的身躯反应他冰冷的内心。而她过分热心的小脸选在这时凑了上来,“极东居?那是个什么地方?”。“我义父的家。”平板地说出这几个字。
“那也是你的家啰?”而她继续问。
“不是我的家。”他扯了扯嘴角,终于有点反应。
“那你为什么要回去?”换她感到纳闷了。
“因为我要准备结婚了,奉我义父之命,娶骆氏企业的骆水凝为妻。”他终于说出最不愿承认的事实,看到她的小脸泫然欲泣,如此明显的悲伤让他几乎无法承受,但他仍努力克制自己拥她人怀的冲动。
练湘婷突然恨起他的“有问必答”,为什么他不像其他男人一样,谎言—个接着—个,非要这么诚实吗!
“你喜欢她吗?骆什么的女人?”挺起腰,她也有自己的尊严。
“不喜欢。”沈刑天闷哼了一声,他的心情也不见得好到哪去。
练湘婷胸口一窒,蓦地心疼起这个男人的一切,“不喜欢她却要娶她,难道你的一切都得让你义父操控吗?”
沈刑天漂亮的脸上,不再毫无表情,而是宛如被剥下面具般的脆弱,“你不明白,我的命是他给的。”
“那又如何?连父母都不能左右孩子的想法了,更何况你是个成年人,应该有权决定自己的事。”她为他感到心痛。
而他却不领情,“你还是不明白,没有义父就没有现在的我,我的命是他给的,这辈子注定要赔给他,至死方休。”
练湘婷沉默地凝视着他,清楚地感到他的挣扎与无奈,长长叹了一口气,“以前我就说过,你总是活在别人的眼光下,这样太累也太辛苦了,现在我总算明白,你只活在一个人的眼里,那人就是你义父,所以你这一生除了辛苦外,更有庞大的歉疚,你把他救了你当成你欠他的一笔血债,打算用一辈子来还。”
他倏地闭上发热的双眼,这么近的让人靠近他的内心是从没有过的经验,他需要时间去学会习惯,甚至是遗忘,“不只是歉疚,那将是我一辈子也还不完的情。”
“介意说给我听吗?”她好温柔地把手放在他紧握的双拳上,那双温暖的手居然有些颤抖,而他内心充满了矛盾。
“你为什么想知道?”那纯然女性的手,柔媚得让他几乎忍不住想将之永远牵在自己的手中,可是他的意志让他不能恣意而为。
“因为我喜欢你。”她踮高脚尖,勾下他的头颈,
在他脸颊印上一记吻,既青涩又不失甜蜜,让他情不自禁揽住她的娇躯便吻住她的双唇。练湘婷几乎忘我,在他终于放开她时,连脚步都站不稳了,她羞怯地倚在他胸前低喃,“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如果你愿意把你的故事告诉我,我会很高兴的。”
沈刑天的呼吸也很急促,凝望她晕红的脸与微肿的唇,理智快要飞走了,双手更加环紧她的腰,“好,我会告诉你,不过你要准备花上一整晚的时间。”
在他怀里的练湘婷柔柔一笑,一昂首,不经意的看到窗边的月色正好,夜风正凉,脑中突然想到最佳去处,“既然要花一整晚的时间,不如我们出海去吧?”
“出海?”他的眉挑得好高。
“是的,出海。”而她温柔的笑着。
当夜出海,心情极糟的沈刑天聆听着海涛拍打船边的声音,压抑许久的情绪也急于奔放。
坐上这艘豪华私人游艇,才知道提议出海的人居然不会开艇。
沈刑天一边玩着艇上的设备,一边看着倚在艇边的她,“如果我也不会开艇,怎么办?”
练湘婷回眸,淡淡一笑,“那就只好坐在岸边看海啰,无妨。”
碰上他真是她的幸运,迎面的风真冷,她拉紧身上的薄外套汲取温暖。
“你总是这样说做就做,从不考虑万一没游艇可出海的话怎么办?万一我也不会开又怎么办?”他摇头轻叹,在他的生命里向来都是按照既定的计划在执行,很少有月兑离轨道的事情发生。
就如同现在,他还无法完全融入夜和海的脉动,但,她已经玩得很快乐,兴致勃勃地参观游艇上的东西。
“不怎么办,如果这条路行不通,我会转另一条路,总之,快乐就好,如果你要问我这游艇哪来的,我会告诉你有个有钱的朋友真好,”她打开一个橡木柜,惊叹地睁大眼睛,“尚君凯这凯子,在这里藏了这么多瓶白兰地,天哪!”
她取出一瓶八O年份的美酒,兀自开封,芳香的酒味顿时四溢,她找来两只高脚杯——递了一杯给他。
“干杯。”她先干为快。
沈刑天一仰而尽,“好酒,希望这艇的主人不会介意。”
“这瓶酒?”她眨眨眼,躺在椅上享受悠闲的海风、星夜、醇酒与俊男,真希望时间就此打住,“尚君凯知
道我要借游艇出海时,就要我好好享受,当然这瓶美酒也在他提供的服务之内。”
他让游艇停在海中央,四周都是漆黑的海水,再没别人,他躺在她身旁,“尚君凯是什么人?”
他对她作过调查,当然知道淌君凯是谁,跟她又是什么关系,但基于男性的独占欲,他希望听她亲口说。
“美商飞鹰集团的少东主,也是我们这几个好友眼中的大凯子。”
“他就这么心甘情愿让你们耍?”
“不是耍,也用不着骗,一切只因为尚君凯太爱我们的大姐头之眉,只要跟之眉扯上的一切,他都点头赞同,从不说不。”以前她无法体会这种情感,如今总算有点认识了,想和心爱的人过一辈子,就要连他的生活圈都爱。
“这艘游艇是尚君凯的,摆在岸边空着也是空着,打通电话跟他说一声,他就会派人送钥匙来,出海很方便。”
沈刑天有些神往,这样一个名满国际的少东主竟也有如此深情的一面。
“看,流星。”她指着天空,好兴奋地看着流星划破天际,直坠进远方的海面,“多壮观呵!”
她的喜悦女乃此直接的感染到他,单纯的快乐也能这么轻易地获得,这是他从未领略过的。
轻啜一口美酒,他低喃着,“如果我能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现在也不迟啊!”她把手臂枕在头下,侧过身来看着他英俊的脸,心中逐渐盛满爱意。
“我是个弃婴,育幼院的人告诉我,当我在院前门口被发现时,应该只有两三个月大,没有特征,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也不知道姓名,所以我就被留在育幼院,,直到极东组的老大把我接出去为止。”他的声音平板,表情相当平静,仿佛在叙述别人的故事,“那年我也不过六岁多一点,却很懂得打架,因为育幼院的一切都是分配好的,如果不听话就不能拥有它们,偏偏我就是不肯听话的那种人,为了和别的小朋友抢玩具,全身都曾挂过彩,义父认为我很有打架的天分面领养了当年的我,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算真正明白义父收留我真正的目的,他希望我能替他好好照顾他生命中最重视的人,而那个保护者也必须是义父亲自挑选,绝不会背叛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