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翔挑挑眉:"好吧!你说说看老爹怎么了。"
"哼!别提他了,提起他我就一肚子火。说什么我和他年纪都一大把了,不能像年轻人一样说爱就爱,还是维持现状好了。"
"于是你答应了?"他还不了解她的个性吗?故意提个头,要人反问,她才有说下去的兴致。
"我哪肯答应,自然是继续死缠烂打。可是到了半路上,绝情那丑八怪又来搅局。我气不过他老是帮她,"倒了一杯水,给自己润润喉,接着又说,"跟他打了一架,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他的武功还是这么好。"
"于是?"任翔漫不经心地问。
"于是我就输了,打也打不过,抢也抢不来。我一时气极了,索性回家找儿子,没想到你比我还爱玩,居然不在家。"说到这,她瞪了他一眼,"小子,你没事吧?该不会是受到刺激太大,人变傻了吧!"
任翔扬了扬眉,没好气地说:"有你们这种爹娘,我迟早有一天会疯掉。"
"死小子,你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官巧茵敲了他脑袋一记,这一打下去,倒教他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茵姨……哦,不,娘,你知不知道雪莲的蕊和鹤顶红的心要如何解?"
辟巧茵想也没想就说:"无解。"
丙然,他面如死灰,心情郁闷到谷底。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该不会是你中了毒吧!"她只是随口问问。
没想到他却说:"虽不中,亦不远矣。"
接着,他把他和纳兰的关系,以及纳兰如何中了这毒的事源源本本说了。母子连心,从他口中,官巧茵已经知道那女子对他的重要性。
"唉!怎么不早说呢!她现在在哪里?让我看看,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他三步并做两步,忙带着官巧茵奔回房去。此时,纳兰正幽幽醒转,见到官巧茵,顽皮而虚弱的一笑:"干姐姐,又见到你了,近来可好?"
"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瞧你瘦成这样,肯定是这小子没好好照顾你。"她拉着纳兰的手,仔细把着脉,还边数落着,"你这小子就知道用大还丹,怎么不试试碧魄珠呢?至少不会让这丫头的身体这么虚弱。"
任翔着急现于颜色:"她究竟有没有救?娘,你倒是说说啊!"
"你急什么?"她白了他一眼,转向纳兰问道,"这几天,你觉得怎么样?胸口是不是有点闷闷疼疼的?"
纳兰低声道:"是有一点。"
"这种情形几天了?"官巧茵再问。
"中毒之后,就一直是这样了。"她的头更低了。
"你为何不告诉我?"他怒吼,既心疼她所受的苦,更恨自己没及早发觉。
纳兰咬着唇,眼底蓄着悸痛:"告诉你只是多一个人心碎,我宁可你不知道。"
"那我们的承诺呢?你把我们的承诺摆在哪里?"他咬着牙,克制自己搂抱她的冲动,因为,一旦他这么做,他一定会崩溃。
纳兰含着泪,幽幽地凝视着他:"我没有忘,只是那是个很美的梦,因为是梦,所以知道无法达成。我也不想这么悲观的,可是我没有办法,你不是我,无法体会一旦睡下,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醒来的恐惧。我想假装一切正常,甚至和你谈笑风生地讨论未来,可那是梦不会成真的。"
她永远不知道这番话一旦出口,是如何地折磨着他。
以前,她的顽皮、任性,他可以一笑置之,她的骄蛮刁钻,他也可以耸肩漠视,但她含泪悲泣的绝望神情,却如同判了他们死刑。
他面如死灰,一字一句地说:"无妨,你活累了,我陪你;你死了,天上、地狱总有我任翔为伴。"
"呸呸呸,你老娘我还在这儿,开口闭口什么死啊活的。"官巧茵看不下去了,她来不就是解决问题的吗?"我的好妹妹,你不相信这小子的医术,总得相信干姐姐我吧!虽然他是我教的,可是关心则乱,他还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任翔重燃希望,忙捉着官巧茵的手:"什么事?娘,你快说吧!"
"这个时候倒喊得挺顺口的!"官巧茵白了他一眼,但终究还是说了,"雪莲的蕊毒性至燥,解药必须是长在阴寒之地的至冷之物,才能克制住它的毒性,而天下间至冷之物,你说说看在哪里?"
"是长在缥缈山灵鸠峰的黑珍珠。"任翔想也不想便答,"可是,光解了雪莲的毒还不够,它和鹤顶红的毒性已经混在一起了。"
"不会一个一个解吗?如果你够大胆,就去拿几株断肠草来以毒攻毒,先解了鹤顶红再说。"官巧茵拍了拍他肩头,"别犹豫了,信我者得娇妻也,这么婆婆妈妈的,怎么试验下一步呢?"
任翔皱拢眉头:"娘,你这方法到底有没有人用过?"
辟巧茵耸耸肩:"没有,谁这么无聊把这两种剧毒加在一起,还用赤焰毒沙掌为引,太缺德了。"
"那……"任翔犹豫了。这样好吗?如果失败了,他什么也没有了。
"别再想了,就把死马当活马医吧!"
虽然比喻得不伦不类,纳兰还是爽快得决定,"好,就这么做吧!"
"兰儿……"任翔惊呼,望向她的眼光尽是不舍与痛楚。
纳兰勇敢地笑笑:"我愿意尝试,拿这次机会赌我的一生。任翔,我还想纠缠你一辈子,我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所以,你一定要帮我。"
任翔仍然沉吟不语,黝黑的目光闪烁着执拗的深情,他心头大乱。
"求求你,给我们一次机会。"纳兰扬起脸,朝他巧笑倩兮。
这是他见过最美的微笑,她的笑容有时纯真,有时甜美,有时教人气不过来直跺脚,有时又教人直疼到心坎、痛入骨髓。
而这抹微笑彻底触动他的心田,他猛地一咬牙,豁出去了:"我去拿断肠草来,娘,你在一旁帮我,我需要人替我控制药量。"
"那有什么问题。"官巧茵扬眉一笑,自信的风采给了他们极大的希望。
***
大漠的风吹起,依旧刺人,扑面的热气教人睁不开眼。
对健康的人来说,走一趟沙漠,便像经过一场酷刑,而对原本就生了病的人来说,可像是在鬼门关前逛街了。
任翔持着缰绳,驾着一辆宽敞的大马车在荒漠中奔驰,一刻也不停留。
纳兰的毒被解了一半,断肠草除去鹤顶红的剧毒,可是就因为如此,雪莲的蕊不受抑制地在体内蔓延,于是,可供他寻找解药黑珍珠的时间就更少了。
"哇!终于可以回家了,"纳兰掀开车帘子,满心欢喜地说,"任翔,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走这条路耶!"
"快进去,我担心你的身子受不了。"任翔急道。
她扮了一个可爱的鬼脸:"在大漠里,我可比你熟,会不会怎样,我心里最清楚。"
"即使这样,你也不能仗着现在好些了,就……"
她骄蛮地捂住他的唇,窝进他的怀里:"我不喜欢听这些啰嗦,我只要你静静地陪着我。你瞧,太阳快下山了,游牧民族把整群的羊儿赶回家去的场面多壮观啊!"
他勒住马头,把车停下来,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嘴角不自觉地放松了:"这种场面在中原当真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