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唉!"任翔终于被她打败了,"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傻。"他咕哝得很小声,正好一道闪过天际的雷电声盖过了这句。
怕打雷的纳兰捂住双耳,大声地问;"啥?你说什么?"
"我说,算我怕了你。行了吧!把刚才的话全忘了,就当我没说。"任翔加紧脚步,还不时提醒她把头顶上的雨伞抓紧,别顺着风势东晃西摇的。
纳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真搞不懂你们中原人的逻辑,一会儿叫我不许问,不许管'鸟事',一会儿又叫我忘了'鸟事',这到底是什么话,不懂。"
她的莞尔表情,和提到"鸟事"的加强语气,使任翔看傻了眼,第一次发现刁钻古怪的她也有如此纯真可爱的一面,不过,他想想,又补充道:"你最好别懂。"
开什么玩笑,万一她把这些粗话带回宫去,被筱青姑姑知道了那还得了!
"哼,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粗话。"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一路上,他们拌嘴无数次了,每次都是韦端出来打圆场,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雨愈下愈大,转眼间,三个人都湿透了。"我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找间破庙休息一晚再走吧!"
"可是,韦叔叔,你的小儿子还等着任翔去治病呢!"
韦端挺感谢她的体贴:"也不急在这点时间,这么久都等了,我相信老天爷不会这么狠,在我找到大夫时,就要了他的命的!"
话虽这么说,但他可一点把握也没有。任翔从他颤抖的身躯轻易地看出韦端"言不由衷",而纳兰则天真地相信了:"是啊!小贤儿一定会撑下去的,为了韦叔叔,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傻丫头,这种事哪有一定的!任翔抿着唇不发一语,直到看到百米外的一间破草屋,他才加快脚步:"我们先到前面的草屋避雨,其它的以后再说吧!"
早已一脸困顿的他们,自然无啥异议,进了草屋,纳兰迫不及待地月兑上的蓑衣,她的理由是,这件蓑衣既不好看,又扎得她浑身痒痒的。任翔摇摇头,从他还算干爽的包袱中抽出一件干净的长衣,要她找个地方把湿衣服换下来。
纳兰乐得从命,闪到角落的储物室,月兑下外衣,用任翔的衣服把自己紧紧地包住。虽然这是件男人的衣服,对她来说也稍嫌大了点,但干净清爽的气息包围她时,她脸上蓦地一红,暗骂着自己:"天哪,这样也太亲密了吧!案王知道不骂死我才怪。"
她想要月兑下,又很舍不得,转念又想:"反正也没几个人知道,待会儿再威胁他不许说就是了。"
这样一想,她又豁然开朗,漾着一脸笑意走了出来。而任翔已经在屋内生起一堆火,熊熊温暖的火焰,驱使她走上前。
"佩服,你的手脚怎么这么快!"
她伸出双手,愉快而满足地取着暖。
任翔挑挑眉,内心在唉声叹息。可怜了这件他最心爱的长衣,穿在她身上,过长不用说了,双袖还被她绑成两个大结以防滑落。天哪!这怪模怪样的衣服,是他最心爱的那件吗?
他终于走过去自己动手:"这件衣服不是这么穿的,只要把腰带系到两旁,再穿到前面,你看这样……再……"
纳兰专心地看着他忙碌的手在她腰上穿梭,突然把头抬起,正想道谢时:"啊……啊……你没穿衣服!不,不,不,更正,你没穿外衣!你干嘛把外衣月兑掉啊?"
羞死人了,从小到大,虽然没看过男人长袍下穿什么,但用膝盖想也知道他这身绝对不是可以穿上大厅的衣服。
"小姐,我的衣服穿在你身上,惶恐不安的我敢问一句,我能穿什么?"要不是顾虑到她,他早把这件一起月兑了,穿着湿衣眼谁受得了?
呃,好像很有道理。"可是,你也不要穿着内衣到处晃啊!"
"小姐,这里就这么大,我没有到处晃!要是你觉得委屈,坐到旁边等好了。"任翔悠哉地说,拿起湿衣服在火上烤。
"等什么?"纳兰蹩眉问。
"等我把衣服烤干后,倚在墙上睡着了,你就可以料理你自己了。"任翔摆明是要整她,而韦端看不过去了。
"好了,兰儿,别这么大惊小敝,有叔叔在这里陪你,还怕什么?快把湿衣服拿来,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吧!"
纳兰"喔"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韦叔叔的存在,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她怎么会忘了伙伴呢?她一心只想找任翔斗嘴,连眼中也只剩下他一人了,真好笑啊!
她忙把湿衣服摊开,满足地打了一个好大的呵欠,抚模干爽的衣服,找个地方躺下睡了。她可说是头一次在这么简陋的地方休息,但她却不以为意地睡了,还睡得很沉呢!
***
黑夜将尽,天色将明而未明之时,反而是最黑暗的时刻,空中无半点星光,而雨已歇,屋檐边的雨水滴滴答答的,规律得很。
倏地,这间僻静的草屋顶上闪过几道利落的人影,黑夜之中,显得更加诡异。
任翔缓缓坐起,全身进入警戒状态。当他们的脚步一踏上屋顶时,他就飞身出去,衣衫飘飘,神情潇洒而惬意地站在他们面前。
"嗨,各位老兄,这么晚了还来造访,不知道是晚餐吃多了不好消化,还是骨头痒了欠小弟捶捶?"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喝住了这几个黑衣人的举动。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们兄弟来了,就识相点先把东西交出来,别动了手,大家难看。"
这是什么歪理?"就算动起手,也是几位老兄比较难看,关小弟我什么事!"
为首的黑衣人嘿嘿笑了几声:"任翔,别以为你在江湖上有点名气,就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一个人一定打不赢我们的,把东西交出来。"
"什么东西啊?"任翔露出一张迷人的笑脸,剑眉薄唇、英气朗朗,只可惜夜色太黑,他们不懂得欣赏。
"黄金鼎啊!"黑夜人有些不耐烦了,说话的口气也大了起来,忽又惊觉这种事是不能和太多人分享的,所以又低声地道,"武林至宝黄金鼎啊!江湖上人人都说这个宝物在你这,快交出来吧!"
任翔终于恍然大悟,英俊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黄金鼎啊!可是,我没见过耶!它长得是圆是扁?还请诸位大哥们指教指教。"
"它……它长得什么样,我们怎么会知道?"
任翔双手一摊:"那我也不知道啊!"
"你……"
"大哥,他好像在玩我们耶!"一位黑衣人悄声说着。
"闭嘴,你懂什么?就算知道我们被玩,也不能承认,知道吗?这叫盗亦有道。"另一名黑衣人叱说。
"胡说八道!平常我是怎么教你们的?连这个也不懂,真是的!这叫韬光养晦。"为首的黑衣人顿了顿,又大声喝斥说,"不,不,一塌糊涂,我们是来要黄金鼎,不是来听夫子教书的!"
任翔早在一旁笑弯了腰。这些人可真有趣,简直是五十步笑百步,没一个对的:"喂,各位老兄,黄金鼎真的不在小弟身上,你们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不如大家交个朋友,一笑带过,你们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