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事郑重点头,“酒保从你的座位底下扫出来的,他相信这就是那女人放在你酒裏的东西。”
??“然后呢?”仇霄的嗓子开始变哑了。
??“然后,”他同事清清喉咙。“你被迷迷糊糊带到这裏来……开房间,旅店柜台说一个小时后那女人结帐离开,还特别吩咐柜台注意你的情况,服务生上来查看时,你就已经是这副——”他瞅了仇霄裹在被子底下的胴体一眼。:垣副残花败——呃……”
??他同事及时收住口,而仇霄整个人紫胀得像根茄子,昨晚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在脑海飘浮起来,他赫然明白,禁下住吼道:“你是说昨晚我被一个女人用迷奸药片迷昏,带到这裏来……”他的句子为之一断,咬牙切齿,然后咆哮,“妈的,我碰上了什么衰事?”
??他同事极力想呈现同情的态度,可是一点也不成功,另一个则早就夺门而出,在走廊上爆出远在一O二海里外的钓鱼台都听得到的笑声。
??从此仇霄的名气就更响了,因为他是海湾警局成立二十五年首名被女人下药迷奸的执法人员,每天都有同事在他的办公室抽屉塞红包袋,好像全世界人都晓得他活到了三十岁还是个处男——而那天晚上正是他生平的第一次!
??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失去童贞,还是教一个女人给下药污了的,天呀,他可是个堂堂二线一星的警官——虽然局裏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仇霄交上桃花运,对方又是个大美女,他一点也没吃亏,更没必要感到痛不欲生,但是仇霄却觉得这种奇耻大辱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仇霄发誓不把这不知死活的女人找出来绝不罢休。他几乎翻遍整个码头区,就是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其实早也知道她不属於这裏,可恨他全然不知她的来历,她的姓名
??慢著,她的姓名……似乎有印象,她告诉过他,她姓张,不对,姓王,好像也不对。妈的!为什么那晚的情形逐渐都想起来了,就是她的名字想下起来?
??她的名字,她的名字……仇霄三个月来绞尽脑汁,怎么也苦想不出来的那三个字,一直到今天奉命来到海湾蓝星大饭店,在接待室一眼望见她——这个已化入他的脑髓,他到死也不会忘记的美丽女人,才猛地灵光乍现想了起来。
??“赵娉娉——就是你!”
??看得出来她吓得花容失色,试图要挣逃,却是丝毫没有力气,仇霄一拖就把她拖入接待室,碰地摔上门,让秘书小姐目瞪口呆站在门外。
??娉娉被仇霄重重压在橡木门扉上,一颗心扑通扑通跳,软弱地说:“仇霄先生,几个月不见,你变得这么热情,一见面就把我抱得紧紧的不放。”
??仇霄没上她的当,恶狠狠道:“别和我要嘴皮子,我找你找了三个月,你今天不好好向我解释清楚,我不会轻易算了的。”
??她装儍。“解释什么呀,仇霄先生?”
??“那天晚上的事!”
??“哪天晚上?”
??仇霄气得咬牙。“不要来这一套,你做了什么卑鄙事你心裏有数,要手段把我骗到旅店,然后又……”
??他却发现赵娉娉根本没在听他说话,一味仰著脸儿痴痴望著他,呢喃道:“你的酒窝还是这么可爱……”
??仇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一回事,看著这张这段日子来日夜折磨他的俏脸,突然间他被一股巨大的冲动所推涌,把她的人用力一东,低下头便如饥如渴地吻起她来。
??女人果真是祸水,她整你,她害你,却让你怎么也忘不了她。仇霄到这一刻才明白,三个月来拚了命的找这女人,不是图向她报复,是想再见到她。
??他或许对女人没有太多经验,却仍然有著做为一个男人的热情,何况这份热情已被挑动起来了,是他怀裏的美艳女郎唤醒了他那份男性本能。
??他吻过她,换成她吻他,久久不绝的吻,使得两人呼吸中断,不得不分开来喘息,唇舌间的香醉感依旧缠绵晕散,两人醺醺然对望。
??仇霄一双手在娉娉丰盈的腰围上摩挲,说:“你比三个月前肥了点。”
??娉娉蓦然脸红起来,想把他推开推不开。仇霄怱有点起疑,大手模到她微隆的肚子,揉搓了半天,赫然发现她不是发福——就算他对女人再土,这点差别也还分辨得出来。
??他惊叫,“你——怀孕了!”
??娉娉挣扎著,啐道:“女人怀孕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
??“你跟什么人怀孕的?”他粗著脖子问。
??“废话,当然是我老公。”
??仇霄的脸黑了。“你有老公?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可恶,这男人的胳臂像链钢厂打造出来的,怎么也扯不开。娉娉心裏著急,脸色也不自在。“三……三个月前,我在美国结……结的婚。”她支支吾吾回答。
??仇霄的双目顿时变得锐利惊人,娉娉根本不敢看他,眼光垂得低低的,脸别得开开的,心裏直祷告。他脸色阴晴下定,挣扎了许久,终於快快地把她放开了,以“别人妻,不可欺”的态度,移去身子,和她拉开一段距离。
??娉娉暗中松了一口气——她不想让仇霄知道实情,不想衍生更多问题,她要独自拥有这孩子,不要丈夫,不需成家,只要有这孩子就好。幸亏仇霄这人好骗,三两句话他就信了。
??她定了心,尝试走动两步,才两步,她就被那个她以为好骗的仇大哥狠狠拖过去,重新回到他铜墙铁壁的臂弯裏。他倾轧在她鼻尖上怒道:“你给我说清楚——这孩子的父亲是什么人?”
??噢,老天,仇大哥没被她骗倒,娉娉在心裏申吟,这下她麻烦大了。
??666
??相隔一公里外幽静的海滨,同样上演一幕双人戏,带点凄美味道的那一种——穷愁忧郁的诗人与父母双亡的孤女发展出的爱情,正一天比一天茁长,一天比一天浓郁。
??他为她吟咏英国诗人的诗句,她为他孜孜屹屹伏案誊写诗稿,即使小屋这么样的破烂,下雨还会漏水,蚊子多得杀都杀不完,然而每当两人凝眸相对的那一刹那,感受到彼此那深埋在内心的浓情蜜意,世间再大的苦也都忘了。
??爱,就是这样的奇妙,这样的伟大。
??李斯特,呃,正牌的名字叫李隆基——不过现在连他自己也有点忘了他是谁,最近他甚至有所感悟,好像做个穷诗人也不错,偶尔写几句诗,绝大部分的时间没事干,成天呆看云在天上飘、浪在海裏翻、叶子从树上掉下来,牵著娓娓的手走过来又踱过去,嗅著她的发香,简直像个白痴一样的快乐。
??他再也不敢藐视娓娓的思想了。
??这段日子,他深切体会到平凡、庸碌、简单的生活,处处涵藏著无比深刻的兴味,有多少人生的幸福在裏面。这是他以前从来不知道的。
??他把拜伦的诗集一丢,从床头站起来,向坐在窗下振笔疾书的娓娓伸出手。
??“娓娓,走,我们到海滩散散步。”
??“可是我还剩一点……”
??她看到他蕴在满脸胡髭下的笑意,那双深邃的眸于闪动著微光,她的心就好比糖霜溶入热茶一样,什么都不再说了,照他的话离开桌子,把手递给他。
??他们把鞋踢掉,赤足步上柔细的沙滩。娓娓停下来,为他竖起衣领,护住他的喉咙,不让海风吹著。她一直不忘记他的身体是不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