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眼里闪迸出幽默温暖,有人性的光芒,他瞄一眼走道上急迫而来的侍卫官,丢掉正式的仪式,断然向新人发问:“你们两人一个愿娶,一个愿嫁?”
“是的!”异口同声答道。侍卫官已到了圣坛下。
“我宣布你们两人结为夫妻!”神父一说完,两名侍卫官也同时逼到新人左右,神父“啪”一声,大事底定地把圣经合上,对侍卫官露出胜利的笑容,朗声道:“向新婚夫妻道个喜吧。”
一座教堂被压在巨大的沉默下,只听得到震惊的吞吐和呼吸声。
然而不知道什么人轻轻拍起掌来——表示支持,表示鼓励,接著有第二道掌声,第三道掌声,来宾一个个站起来,兴奋和欢欣具有强烈的感染力,滔滔传布开来,直到整座天主堂,掌声如雷,欢腾不已。侍卫官悄悄退下,李兰沁人老早被淹没不见了。
宛若一颗心还是跳得很凶,仰头对她的新郎说:“我不知道结婚有这么惊险!”
李弃喘息著,亲吻新娘道:“现在咱们扯平了——上回我抢了你,这回你抢了我。”
宛若唇边一抹巧笑,问道:“谁干得比较漂亮?”
“这很难说。”
他将她的纤腰一揽,她用双手环住他的颈子,展开柔情蜜意的长吻。
☆☆☆
立凡趴在天主堂的彩绘玻璃窗台上,见到礼堂内的一幕,感动得热泪盈眶,他舒了一口气,退下来,却在侧门碰见另一位新娘,他喊道:
“魏小姐!”
妹妹也是含著满眶泪,抬头见到他,眼睛一亮,“苗先生!”
两人都是一身大礼服,都是泪盈盈,有些尴尬,有些趣味,相视笑了。立凡忙掏出手帕,递上前给妹妹。
妹妹用手帕抹著眼角,一边问道:“你在这儿——你的病体都康复了?”
立凡想到与她在酒吧第一次的见面,她带著他跳舞,对他的笨拙毫不介意。她非常平易近人,而且话题丰富,那晚他们聊得愉快极了。后来那回她到医院,他苏醒未久,仍然有点昏沉,但他记得她到床边来慰问,拍著他的手,祝福他早日恢复健康,语气好是温柔。
说句实话,立凡觉得这位魏妹妹小姐,实在是位顶可爱的女郎。也许是这个缘故,他体内起了一些化学变化,他的口齿忽然变得灵活起来,他说了有生以来最挑逗的一句话。
“都康复了,妹妹小姐——有资格讨个老婆了。”
奇怪的,见惯社交场面的妹妹闻言,却泛红了脸,但她对立凡嫣然一笑。立凡自然而然向她横出胳臂弯,她也自然而然挽住了他。
“我们去哪里?”妹妹问。
“也许去一个适合咱们这身打扮的地方。”
妹妹清脆地笑起来,立凡很得意,觉得自己越来越会说俏皮话了。
☆☆☆
二千公尺山上的李家别墅
“准备好了吗?”李弃跨坐在老古的破机车上,戴上墨镜,回头问他娇滴滴的新婚妻子。“咱们要出发了。”
宛若扎了条辫子,穿一身锈红色牛仔衣裤,伸手环住李弃的腰,但不免担心地问:“你真的可以?”
李弃决心把机车技术练好,他根有几分大男人气,受不了老是坐后座抱著老婆,何况他舍不得把她累坏了。
老古对李弃却是彻底的没信心,把车借他时,嘀咕道:“第一次断头,第二次断尾,这机车还能保多久?”
“你还指望它万寿无疆?”说著,李弃把一叠钞票塞进老古的口袋。“开我的车载老婆孩子下山好好吃一顿。”
老古似乎觉得这点子不错,他往门外走。李弃喊道:“往后三天不必来了,老古。”
老古立刻抗议,“楼上的露台还要粉刷——”
“五天。”李弃改变主意。
老古怀疑地觑李弃一眼,不过他很快便放弃了,他和老婆小孩久没下山,这倒是个好机会。
解决掉老古,李弃觉得轻松多了。这家伙好不识相,也不管人家是来度蜜月的,成天在屋里碍手碍脚,把人烦得要死。多亏宛若涵养好,换了李弃可不行。
想到老婆,李弃立刻心花朵朵开。他母亲自然是气翻了,在天主堂里。不过李弃郑重对她表示,他永远是她——以及部长——的儿子,他甚至破天荒的给她一个拥吻,她脸上那种表情……呃,是有些五味杂陈。至於部长本人则大方多了,他向宛若恭喜,也可能是被她迷上了。
他和宛若少不了要回苗家去解释一番。其实他觉得苗家也没什么损失,他们愿意的话,还可以把他当成半子。不过苗家可没办法这么随和,连著两次办喜事都落空,金钱耗损事小,如何向诸亲友交代,这才事大。
宛若对苗家再歉疚不过了,可是当立凡带了另一位新娘回到家时,连她都跟著目瞪口呆。没有人能够想像立凡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一个女人弄到手。
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另一对新人身上时,李弃带著宛若溜之大吉。
他们又回到山上——这个让他们真正尝到情爱的甜蜜,对人生有了领悟的地方。比任何蜜月地点都要好,宛若快乐地说。
他们过著神仙般的日子。清晨醒来,在枕上望著对方笑;宛若向老公学习烹饪,因为他的厨艺实在好;当然了,一天当中最怡人的节目之一,就是去泡温泉——在那处温柔乡里,会发生许多许多美妙的事。
如果是云淡风轻的好天气,两个人也扛起背包,沿著森林铁路健行,碰上突如其来的山雨,成了落汤鸡时,宛若难免产生心理上的不平衡。
“为什么妹妹嫁了立凡之后,可以只是上超市买买咖啡,窝在家里看一晚上的电视,最多到河滨公园散个步——那么轻松舒适,而我却要在这里跋山涉水、风吹日晒的?”
李弃把她拉到都是跳蚤的猎寮去避雨。“因为妹妹适台那种生活,你不适合。”
他吻她。嗯,他的吻香甜无比。
然后她猛跳开来,往手臂一拍,拍掉一只叮人的跳蚤,瞠目质问李弃:“你是说我适合被跳蚤攻击的生活?”
李弃把她拉回怀里。“你适合当钢琴家的夫人——下个月我要到国家乐团去了。”
“恭喜你!”宛若喜气地把他拥住。过片刻,她往后一仰,怀疑地问:“这次是正派弹琴,不是赶人家下台那一种?”
李弃举双手发誓,“绝对正派弹琴!”然后他搂著她,在她唇上问:“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对我的拉赫曼尼诺夫有什么感觉?”
宛若悄声回道:“像在享受鱼水之欢我喜欢。”她深情地吻住他。
“你的骑车技术果然进步神速!”回程中,宛若在风里喊。
“没什么难得倒我的。”近来李弃非常臭屁,学会骑机车和娶得美娇娘这两大人生成就,让他开始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是吗?”忽然宛若的声音惊颤起来。“你看看前面。”
一条幽深狭窄的溪谷,架在其上的小石桥不知何时崩塌,那损坏的程度,势不能通行。
“怎么办?”宛若问。过桥直走,半小时可到别墅,掉头回去,绕行得花上好几个钟头,暮色又已经深了。
李弃观察过地形,一咬牙。“和它拚了!”他开始加足马力,准备飞车横越溪谷。
“李弃,这是在玩命!”宛若惊叫。
“相信我。”他信心十足地说。
李弃加速往前冲,宛若抱紧他,相信他——和他一起高高的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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