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乱、好乱、太乱了!她的脑袋乱烘烘的,乱到无法思考,只剩下嗡嗡嗡嗡乱叫的杂音……她头好痛,只想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让自己慢慢沉淀心情。
如果齐御麟说的是实话,那么,当年的分手还是他用心良苦安排的?倘若不是他这么无情,她也不会挥剑斩情丝,毅然挥别过往,回台北重拾书本发愤苦读,甚至申请到奖学金出国深造,展开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她可以相信这个男人吗?真的可以吗?她的头更痛了,到底他说的话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齐御麟心疼地看着旁徨的纪书庭。“你走之后,我就发誓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成功,以实力向你父亲证明……我有足够的条件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吃苦。”
他的眸光绵远深沉。“我发狂地工作,一天二十四小时当四十八时来用,不想吃也不想睡,每天就是工作、工作,拼命工作!有一次甚至拼到胃出血,昏倒被同事送到医院,被医生严重警告要住院休息。但是夜里,我还是偷偷溜出医院,一边开车一边吃止痛药,一路开夜车南下,只为了一大早出现在客户面前,继续拼业绩。”
第3章(2)
纪书庭听着,一颗心狠狠地绞痛着。
天啊,他不要命了吗?怎么可以这么虐待自己的身体?他……真的让她好生气!不管是当年分手的时候,还是这一刻。他就只会惹她生气!
“我要力争上游,不管有多苦多累,只要一想到分手时你满脸的泪,我就会更严厉地鞭策自己,不准自己休息,一定要尽快成功。终于,我交出去的成绩受到高阶主管肯定,一路栽培我,还送我到德国的总公司接受训练。在德国,我历经别人无法想象的艰苦磨练,但我的心意从来没有改变,现在,我已经有资格回来找你了。”齐御辚轻描淡写地说着,语气满不在乎,像足在讲别人的事。
纪书庭脸上已经无法冉维持冷漠的表情,原来……这十年来他也不曾忘了她,始终把她放在心底最重要的角落。
她想假装不在乎,但该死的,眼底的泪意一直凝聚。可恶……他真的好糟糕,就只会惹她哭。
他真是个坏男人,很坏、很坏的男人!
齐御麟按住她的双肩,爱恋的眼神无比强悍。“庭,现在的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给你最好的生活,不会再让你吃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重新开始?纪书庭怔怔地望着他,无比酸楚的情潮冲击胸膛,一幕幕的画面也在她的脑中打转——
那是,十年前的她……
乍听到分手讯息,在乡下租的简陋小套房中,她崩溃痛哭,冲出屋外,冲到河边狠狠地扔掉两人的定情戒指。那时他脸上冷酷的表情,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回台北之后,她完全封闭自己,日夜苦读发愤要考上最好的学校。但,逢年过节亲戚聚会时,还是免不了会和亲友碰到面,那些叔叔或姑姑们总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那个书庭真是笨喔,傻傻地跟男人私奔,你们看,现在还不是被抛弃,乖乖回来了?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有个姑妈甚至这样骂自己的女儿。“你好好看看你书庭表姐的例子,女孩子家名节最重要,你可要洁身自爱、好好念书,不要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丢人现眼!”
她想起这十年来自己悄悄咽下的心酸和泪水,以及受到屈辱的伤痛……只身前往国外念书后,她吃了更多更多的苦,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在很多个夜里,她常坐在书桌前痛哭,哭完后抹干泪水,咬牙告诉自己要变得更坚强,要勇敢地向前走。
她好不容易摆月兑重重伤痛,好不容易挥别充满泪水的过往,她还可以再相信这个男人吗?
纪书庭泪光闪烁地望着齐御麟,心里一片混乱。唉……他真的是她命中的天敌,天敌!只要他一出现,总是有办法轻易拨乱她的心弦,明明知道要管住自己,可……
他眼中的赤诚让她的心融化了,但她不敢再一次赌上自己的真心,她忘不了十年前那个悲惨的纪书庭,那时的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像是烂泥,自我厌恶几乎想自残。
而这一回,倘若她又狠狠摔了一跤,她绝对不会再有力气站起来了,因为她真的好累好累……
饼往的阴影像是一头张牙舞爪的怪兽,无时无刻都会窜出来咬她,提醒着她……别傻了,别再天真了,你忘了当年你摔得有多惨?你输得一败涂地,现在真的还要相信这个男人吗?然后,心惊胆颤地等待是否还有更致命的一击?
不……
她好怕,真的好怕!
“庭庭,答应我,重新开始好吗?”齐御麟加重手里的力道想抓住她。
她却用力抽回手,瞬间武装自己,眸光森冷。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否全为事实,其实,那已经不重要了,总之过去的事已经过去,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已经有认真交往的男朋友,你不要再来扰乱我。”唉……柏瀚,对不起,这一刻,就请你帮我一下吧!以后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为你赴汤蹈火。
“男朋友?”齐御麟无法置信。
“没错。”心慌意乱中,纪书庭像是攀住啊木般月兑口而出。“就是这场大会的主办人……贺柏瀚,他也是我的恩师贺夫人的公子,我们在巴黎念书就认识,交往很多年了。”
“我不相信!”齐御麟还是抱着质疑的态度,他是有想过这些年她身边很有可能出现护花使者,毕竟,她是那么漂亮出众。但,见到她之后,由她望着自己的挣扎眼神,齐御麟知道她对他余情未了,他还是很有机会的。
他逼问着。“你是骗我的吧?因为你看那个男人的眼神,根本没有热情。”打从纪书庭和贺柏瀚在会场交谈,他就一直仔细地观察他们,贺柏瀚一脸热切;可纪书庭表情波澜不兴,压根儿不像面对心上人。
“热情?”这两个字让纪书庭冷嗤,空气也降至冰点。“齐御麟,你少自以为是,你懂什么?快三十岁了还这么傻、这么愚蠢,以为热情可以当饭吃吗?没错,我面对柏瀚时少了那份生死相许的激情,但……”她的眼底滑过伤痛及嘲弄。“我不会忘记,激情的火焰乍看绚丽,可也会灼伤人。柏瀚很适合我,他温柔体贴,懂得包容我的一切。和他在一起,我很安心,他的身上有一股非常安定的力量,我相信他就是最适合我的男人。”
齐御麟的表情像是被狠狠揍了一拳,嗓音破碎。“庭,你始终无法原谅我,是吧?就算知道当年我不得已离开你的原因,你还是很恨我?”如果真是如此,他并不责怪她,早在十年前,他就决心扛起所有的罪,宁可让书庭恨他一辈子,也不想毁了她的前途。
看到他深邃的眸子瞬间盛满伤痛,那股忧伤就像黑色的漩涡,几乎要溢出来淹没两人……纪书庭心好痛,却不敢表现出来。
她只能以更多的冰霜来武装自己。“我刚才就说过,不要再提十年前的事,那些都不重要,我该走了,日后请你和我保持距离。”
不敢再看他一眼,她踉跄转身,迅速夺门而出。
深夜。
从拍卖会返家后,纪书庭来到浴室泡澡,她在窗台边点了香氛蜡烛,还滴了几滴泡澡精油在浴白的热水中,让整个人被熏衣车的芳香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