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靖轩抿抿唇,跨步走向他。
“我说过我在忙,”她擦过他的肩,走向门口,又是一副送客的姿态。“没时间跟你说这些,所以……”
“所以?”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回身边。“所以你现在要把我轰出去,然后最好不要再出现?”
他低头紧紧盯著她不放。
沉默了几秒,石靖轩才启口道:
“你要我说什么?”她挣月兑了他的手。“我们不适合,这样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林时硕微怔了一下子。
虽然早知道她会用的理由是哪些,但是亲耳听见从她口中说出时,除了揪心之外,他没有其它的感受了。
“我找你找了半个月,不是为了要听这个。”
“除了这个之外,我没什么好说的。”她走到门边,转身过来面对他,却不愿面对他的视线。“请你离开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这样的意思是……”他静了静,回头。“之前一、两个月所发生的事,全都是我的幻觉?还是那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
石靖轩低下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是说真的,我现在没有心思可以想这些──”
在忙著处理这么多分公司的杂事之下,如果她还要瓜分出一部分的脑袋去烦恼他的事,那会要了她的命。
“那简单,”他打断了她的话,转身跨步走向她的办公桌。“我帮你处理一部分,你的工作我相信我应该都很熟悉。”
“你……”石靖轩愕然。
“这样一来,你总能拨出三十分钟给我吧?”
他回头看著她,面无表情。“我要的不多,三十分钟而已,跟你那些无止境的会议比起来,三十分钟算得了什么?”
这句话带著浓浓的讽刺。
因为她总是用那些开不完的会议来避开他。
“你别胡闹了。”她吁了一口气,走向他。“再说这些东西都事关商业机秘,让你帮忙?简直是在说笑。”
“我可以过了今天就忘得一干二净。”他低头,开始过目桌上的文件、单据、甚至电脑画面。“别怀疑我,我说了就会做到,只要你愿意……”
忽然,说到一半的语句却噎在喉间。
因为他在桌缘边瞥见那叠贴著“前女友”照片的文件。
他愕然。
“这些……”他怔怔地拿起那叠纸张,才发现整叠资料都是关于他的旧情人。
石靖轩顿时无法反应过来。
“你调查我?”他回头看著石靖轩,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你找人调查我以前交往过的女朋友?”
“相信我。”她闭了闭眼,深呼吸。“我可以解释……”
“我相信你,那你相信过我吗?”
他别过头去,失望与恼怒的情绪全混杂在一块儿。“你好奇的话可以问我,为什么对我这么没信心?”
那不是我去调查一的。
她几乎就要如此月兑口而出,但她却吞了回去。
“还是连你也怀疑我只是想攀附你的家世?”这是他最不愿质问她的一句话。“你怀疑我不可能单纯就因为一份感情,爱上比我大九岁的女人?J
石靖轩沉默。
“回答我。”他再问了一次。
许久,石靖轩抬起头,看著他的双眼。“我不能忽视这种可能性。”
宛如一把匕首直刺他的心脏。
她会参考历史资料,也会相信别人的推测,而最不值得她相信的,原来就是他亲口说的话。
林时硕将手中那叠纸张稳稳摆了回去。
冷静异常。
“好吧,我懂了。”他转身走向门口,在门前停住脚。“你现在可以专心忙你的公事了。”
语毕,他走出她的办公室,还顺道将门带上。
在那扇门合上的瞬间,石靖轩几乎就要站不住脚。
她摊坐了下来,脑袋里仿佛刮起风暴:一切都被刮进了暴风圈,哪来的“专心”可以忙公事!
胸口传来莫名的闷胀,她却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
她不需要他,没有他的日子一点损失也没有,反而还可以让她更专心在公事上,当然也不必再忍受母亲的“监视”,更不必忍受别人的闲言闲语。
既然如此,为何她压抑不住想追出去的冲动?为何她脑海里尽是她曾经在他怀里的画面?
忽然,门外传来电梯达层的“叮”声。
她不自觉地闭上双眼,想像著他已经步入电梯,按下关门钮,然后在心里倒数,数著从这里到一楼的时间……
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和她交往,他必定也会遭到旁人的恶意批评,就如同她所听见的耳语一样──他的感情会被视为只是想要少奋斗个几十年,而她的感情则会成了什么养小白脸、吃女敕草、找刺激之类的……
所以,还有什么结局是比现在这个状况还要更好的?
她的大脑想不出来。
然而从头到脚却仿佛已经支离破碎,再也分不清楚那样的感觉是否还能叫“心痛”。
──不,她已经不再是那种适合放肆恋爱的年纪了。
她早就下定决心了不是吗?比林时硕还重要的事情比比皆是,除了只有她能完成的公事、除了石家的形象,她还必须兼顾底下几万名员工的生活。
那么,她怎么能够分心去感伤这种事?
想到此,她睁开双眼,振作起精神,第一件事情便是伸手将那叠“诸位前女友”的资料全扔进垃圾桶。
她该高兴的。再也没有事情可以让她烦心、让她苦闷、让她的喜怒哀乐活像坐云霄飞车。
是的,再也没有了。
云霄飞车终究会到达终点,只是她不会想再去排队来承受一次这种刺激。绝对不会。
第十章
递上一杯威士忌的时候,石诺伦终于还是问了。
“你到底要郁卒多久?”
“啊?”林时硕醒神,露出疑惑的表情。“郁卒?我吗?”
“废话。不然我是在问谁?”对方翻了个白眼,显然已经受够了他这副死人样。
“我?”他笑了一声,故作平常。“我哪有郁卒,干嘛问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已经连续喝了三、四天的纯威士忌了。”
“然后?”他皱起眉头。“这有什么关联?”
石诺伦瞅了他一眼,没想到竟然有人不自知到这种地步。“平常你喝的都是黑俄罗斯,只有在你不爽的时候才会叫威士忌。”
林时硕怔了一下,半信半疑。“有这回事?”
“你怀疑?”他笑了一笑,随手拿了抹布就开始随便擦拭吧台内。“从你接手公司的事开始,就一直是这样子。”
“那是巧合吧。”林时硕苦笑。
“不相信的话,下次你可以问圣昂。”
“对了,那家伙放假了?”他像是被提醒了什么而问出口。
他的问题却让石诺伦愣住。
──果然,这家伙还在恍神。
“拜托你振作点,这个问题半个小时前你就问过了。”
“嗄?”林时硕有些意外。“有吗?我有问过?”
“……你一进门,第一句话就问我他是不是放假。”他叹了口气,有种冲动想拿手上的抹布往他脸上丢。
“真的?”
“不要再问废话了。你到底是在想什么?”这家伙一定有问题,绝对不是他太多虑。
林时硕静了一静,苦笑。“最近公司比较忙,想一些杂事想得太出神……”
“你确定是在想公事?”石诺伦打断了他的话。
“不然呢?我还有什么好想的?”林时硕耸肩,故作轻松。
“例如女人。”
对方明白地将答案给说出来,而且斩钉截铁。
林时硕却哈哈干笑了一笑,摆明不想正面回答。
“说到女人,你和那个小不点女朋友还顺利吧?”他装傻地将话题扯到对方身上。
“托你们两个的福,好得很。”他扬扬眉,点了个头。“还有,不要随便把话题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