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速讲完后,雨璇挂掉电话,挺直脊背打开房门,站在走廊中央。
对面的门扉也很快地打开了,更浓的酒气飘来,严墨维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盯著她。
好半晌后,他才缓缓地伸出手,拿在右手上的,正是雨璇的护照。
雨璇负气地冲出去后,他就料到她一定会离开,也知道她必然会来找自己拿护照。
“谢谢。”雨璇冰冷地丢下两个字后,转身就想离开。
但,她的脚步还来不及跨出,背后突然有一只大手攫住她,狠狠地将她拉入房里,在她还未能反应过来之前,男人将她整个人压在墙上,滚烫的唇压住她的,疯狂火热地吻著她。
上帝,原谅我!他无奈地悲鸣。他无法控制自己疯狂的行为,更无法结束这个朝思暮想的热吻。
他知道自己不该再招惹她,不该再搅乱她的心。可,他没有办法。深深爱恋的女孩就在他的怀中,她的唇是如此甜蜜柔软、她的味道是这么清新而美好,他移不开自己的唇,她脸上的泪痕让他心碎欲绝,此刻的他只想疯狂地爱她,拥抱她。
他吻她?他居然敢吻她?!这算什么?被强吻的雨璇几乎要气炸了,她毫不妥协地扭动身子,拚命挣扎,手脚并用地挥舞著,甚至还试图以膝盖重击这个烂人的重要部位。
可不管她如何挣扎,他结实有力的手臂还是牢牢地扫住她的双手手腕,甚至将她的手举高,固定在她的头顶上,然后以另一手稳稳地扣住她的后脑,滚烫的唇无论如何都不肯移开,强悍地撬开她紧闭的牙关,辣舌长驱直入,让她的小嘴充满他的味道。
他吻得恣意又嚣张,紧攫住她嫣红的唇办,又吸又吮,宛如暴风般,狂妄地卷走她的呼吸,占有她的香津。
他以温柔的力道,一遍遍地舌忝吻她的唇线、吸吮她香甜的舌尖,像是品尝稀世珍宝般——一件他梦寐以求,却又不敢拥有的珍宝。
雨璇被他吻到几乎不能呼吸,原本死命挣扎的双手慢慢缓下。她惊骇地发现自己热血沸腾、血脉债张,发现她居然好想回吻他,好想学他吻她的方式,对他的唇又咬又啃。她要让他不能呼吸、下能思考,她要他跟她一样变得疯狂且沈沦……
不行!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他,由于力道过猛,她也踉舱地摔倒在地毯上,眼泪迅速滴落不停。
“严墨维,你当我是什么?”她羞愤地哭泣。“你到底要把我羞辱到什么程度?你以为我是花痴,还是那种可以让你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笨女人?就算我再傻、再笨,我也有最起码的自尊,我不是供你取乐的玩具!”
她激烈地狂吼。“是,我承认自己很笨,我是瞎子,因为我居然愚蠢地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但无论如何,你都没有权力这么羞辱我!离我远一点,不要再戏弄我的感情了!”
她哭得泪如雨下,彷佛有利爪撕裂她的胸膛,让她的血肉一片模糊。她只不过是爱上一个男人而已,为何要让她爱得这么苦?他为何要如此残酷?为何要让她这么没有尊严?
看到她滚滚而下的泪,严墨维整颗心仿佛被人用力扭转,更像被绞肉机绞碎般。这么美好的女孩居然说她爱他?有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会因为狂喜而死去。但,狂喜的同时,巨大的阴霾也再度笼罩住他。他颤抖地举起手,好想拥她入怀,好想立刻抹去她的眼泪,发誓不再让她哭泣。
但,他没有资格。
他只是无言地瞅著她,瞅得心都要碎了,好半晌后,才以粗嗄的嗓音道:“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很混蛋,我一直在招惹你,明明没有资格拥有你,却无法抵抗你的诱惑。你不会知道,当你答应跟我一起来日本时,我有多么欣喜若狂。和你并肩走在街道上时,我幸福到以为自己置身在梦中,我甚至希望这个假期永远都不要结束,我们不要回台湾,你就这么永远地待在我身边。”
“但,我没有资格……”他苦笑,笑容无比凄楚。“我没有忘记自己的身分,我是个与幸福无缘的男人,我不该把你卷入我的悲剧中……”修长的大手一直发抖,他的声音更加沙哑。“方才,我回到屋里,看到PDA上的行事历后,才赫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4月11号,四年前的这一天,是我第一次接到妻子病危通知的日子。”
病危通知?雨璇听傻了,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严墨维眉锁千愁,喉头像是被异物梗住般,声音低哑。“对于晓盈的母亲,我有太多太多的愧疚,我对不起耘芳,我不是一个好丈夫。跟她结婚后,我的生活重心都放在事业上,我每天都早出晚归,出国更是家常便饭。我以为耘芳很坚强,很独立,她可以照顾好自己,因为她平时表现出来的,永远都是那么开朗又乐观的样子。”
“是的,耘芳的确很坚强,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而且处处为我著想。在她怀孕期间,我连一次产前检查也没空陪她去,我总是要开会、要出国。晓盈出生后,我的行程更忙碌了,不要说抱抱小孩,我几乎连跟耘芳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什么事都要她自己张罗,因此,我没有发现她越来越消瘦,也没有发现她的脸色异常,直到她昏倒被送医后,才从医生口中得知……她得了肺癌,已经是末期,只剩下大约三个月的寿命了……”
肺癌?末期?天——雨璇惊骇地倒抽一口气,紧紧捣住唇,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严墨维的嗓音破碎而绝望。“听到消息后,耘芳没有哭,她非常冷静,反而是我疯狂地嗥叫、痛哭,我根本无法接受这么恐怖的事实。耘芳还不到三十岁啊,她年轻、健康,她才刚刚生下小宝宝,晓盈才半岁而已……我们家里没有人抽烟,也没有长辈得过肺癌,家中有外佣帮忙,她不用下厨做饭,不常接触油烟……我不懂,为什么她会得肺癌?为什么?”
他的表情更加沉痛,像是已死过一百逼。“我好悔恨,我好恨好恨自己,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我立刻辞掉工作,每天守著耘芳,我带她去旅行,带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我尽力完成她所有的心愿,日日夜夜地守著她,只求上苍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但,还是太迟了……发病后不到两个月,耘芳就陷入昏迷,医院发出了病危通知,告诉我要有心理准备。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接到病危通知的心情,我更忘不了在安宁病房里,耘芳气若游丝地抓紧我的手,流著泪说谢谢我的那一幕。她谢谢我为她做的一切,她说这两个月她感到很幸福,她拥有了最美好的回忆,她很满足,她此生无憾了……”
他的脸庞埋入手掌内,痛苦地哽咽著。“她不该跟我说这些的……她该怪我,该恨我没有好好照顾她的。为什么是她?该死的人是我啊!我什么都没有为她做,我该被枪杀一千次,因为我居然没有发现她生病了,等到医生通知时,已经是末期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雨璇听得眼眶发红,鼻头也一阵酸。她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手上,安慰道:
“我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晓盈的母亲好伟大,她好爱你。我相信她是怀著幸福的笑容离开人世的,因为你是一个好丈夫,你给了她满满的爱和关怀。不管是身为女人,或是身为一个母亲,我相信她都没有任何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