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婕的信件?晓舟全看到了?敖震邦脑中一片混乱,素来冷静精明的他,此刻却方寸大乱,理不出半点头绪。脑中不断重复三个字——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苹苹把他往前推。“哥,快进去啊!”
在苹苹的催促下,敖震邦艰难地举步,走到自己的睡房前,握住门把——
一推开门,就看到一室狼藉,晓舟坐在地板上,身边散落一大堆信纸、照片。
听到开门声,晓舟缓缓地抬起头,两人四目相接,刹那间,敖震邦整颗心像是被落石击中,痛到无法喘息。
他的晓舟整张脸都哭红了,双眼肿得比核桃还大,小脸泪痕斑斑,头发凌乱,身边一大堆用过的卫生纸……
他深深叹息,冲过去抱起晓舟,小心地把她安置在床上。然后他开门出去,走到厨房,从冰箱上层取出退烧用的冰枕,又拿了一条小毛巾,返回睡房。
他坐在晓舟身边,以毛巾包住冰枕,细心地为她冰敷红肿的眼皮,柔声问着:
“会不会太冰?有没有舒服一点?”他不敢用冰枕直接敷,怕冻伤她的肌肤,一定要包着小毛巾。
晓舟任他摆布,乌黑晶亮的大眼此刻一片灰暗,毫无生气。
好半晌,她才低声道:“你还很爱她,对不对?”
敖震邦下巴紧缩,紧紧抿住嘴唇。他知道自己一定要面对这个问题,但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该如何让这个女孩安心?
“回答我?”晓舟抽走他手里的冰枕,直直望着他。“请你回答我,你……是不是还很爱她?你渴望跟她复合?”
“不可能。”敖震邦目光坚定地回视她,拉起她的小手,紧紧包里在自己厚实的掌心内。“晓舟,我在你的身边,相信我。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样的女人,我爱的是你。对于嘉婕,那只是一份关怀,我只当她是个老朋友。”
“不!才不是老朋友!”晓舟低吼着,红肿的眼眶又涌出泪。“如果只是单纯的老朋友,你为什么要珍藏她的来信?甚至收藏在衣橱底层,不想让别人发现。我好傻……倘若不是今天发现这些信,我一定还傻呼呼地以为你真的爱我,以为自己找到爱情,像个傻瓜似地,活在一个大谎言里……”
她越哭越激动。“可是,事实不是这样,我……我只是一个替代品。因为袁嘉婕远在德国,而我刚好在你身边,再加上我好迷恋你,你就把我当替代品……”
“你不是替代品。”这三个字让敖震邦非常恼怒,忍不住提高音量。“我不会拿自己的爱情开玩笑,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会欺骗自己的心。”
“你为什么这么凶?”被他一吼,晓舟的心更是裂为碎片。“你生气了吗?气我胡乱搜出你的东西,我侵犯到你的隐私?对。我的确做错了,对不起……”她含泪道歉。“可是,请你想一想——你对我公平吗?袁嘉婕闹兵变,你都可以宽宏大量地原谅她,继续把她当朋友。而我……我是你现在的女朋友啊。我只不过看到你以前的信件,你就对我疾言厉色,大吼大叫?”
她的心痛到痉挛。两相比较之下,震邦爱的是谁,已经很清楚了。她是多馀的,她根本不该存在。
“不是这样的……”震邦脑子一片混乱。“这两件事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对。不能混为一谈。”晓舟笑了,笑容却比哭泣还难看。“我凭什么跟袁嘉婕相提并论?她是光鲜亮丽的凤凰,还是留德的凤凰。而我是什么?我只是一只丑小鸭,什么都不会,连工作都找不到。跟她相比,我简直一无是处。”
敖震邦头更痛了。“该死!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无理取闹……”
他的话更是把她惹毛了。“对。我就是无理取闹,我不可爱。袁嘉婕说的话是金玉良言,我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无理取闹,都幼稚可笑。”
“晓舟……”敖震邦快疯了。天啊!他每天接触的都是冷冰冰的数字,根本不懂得要如何哄女人。他不知道她为何一再曲解他的本意,他可以轻松面对错综复杂的数据,可,看到心爱的女人频频掉泪,他脑中像是被灌入水泥,慌到手足无措,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很痛苦吗?很烦吗?”晓舟含泪望着他。“你后悔了吧?后悔招惹我,我根本不适合你,我一点都不成熟,我很任性,我不可爱,我心胸狭窄。我们两个不应该在一起,你要的是一个成熟干练的女人,你就找袁嘉婕啊。”
不顾满脸的泪,晓舟疯狂怒吼后,转头就想往外冲。
“晓舟。”敖震邦身形如箭地扑过来,拦住她。“你要去哪里?坐下来,让我们好好沟通。”
晓舟已哭到肝肠寸断,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没什么好沟通的,反正,我就是无知、我就是任性。我很识相的,我会马上消失,你快去找你的老情人再续前缘。”
娇小的她使出浑身力气,狠狠推开敖震邦,头也不回地往外冲。
“晓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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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
“晓舟?晓舟?你在哪里?晓舟,回答我。”满头大汗的敖震邦治着社区附近的街道一条一条地找,找到快疯了,可是还是没有看到伊人身影。
他越找越心急,她到底跑哪去了?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晓舟含泪夺门而出后,他也紧接着追出,没想到电梯门却在他眼前关上,他只好奔向楼梯,从九楼一路狂冲下来。
冲出社区大门后,他左右张望,就是没有看到晓舟,只好沿着最近的一条街道,展开地毯式搜寻。
敖震邦不知道的是——晓舟搭电梯下楼后,并没有走远。满脸是泪的她先是躲在地下停车场痛哭,大哭一场后,她才慢慢地走出社区,漫无目标地走向另一端的小鲍园。
“钤钤——”
敖震邦的手机响起,他一接起便听到苹苹焦急的声音。
“哥,你找到晓舟了吗?”
“还没有。”他脸色灰败,不死心地走入一间又一间的商店,往内张望……
“怎么会这样?都经过一个小时了。”苹苹心急如焚。“晓舟的手机还在房里,她也没带钱包,绝不可能走远啊!她冲出去时,身上甚至还围着围裙,她一定还在附近。哥,我下去帮忙找,我的脚已经没问题了,拄着拐杖慢慢走不会有大碍,让我帮忙。”
“不行。”敖震邦断然拒绝。“你的脚伤不算完全痊愈,现在还不可以出门。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找到晓舟的。”
“可是我好担心……”苹苹语调慌乱。“我刚才打电话给如茜姊,也用晓舟的手机联络她的好朋友,包括兰皓雪和余朝露,可是她们都没有看到她。奇怪,她会去哪里?哥,我会继续联络她的朋友,倘若你找到她了,要马上打家里电话给我。”
“我知道。”心情沉重地收线,敖震邦脚步不敢停顿,继续奔向下一个路口,一间一间地寻找。
他知道自己是混蛋,方才他应该紧紧地抱住晓舟,给她一个最深情的拥抱,给她最坚定的承诺,而不是指责她在无理取闹。
他知道自己伤透了晓舟的心,她突然看见袁嘉婕的相片和来信,一定备受打击。在那种混乱状况下,她怎么可能保持理智?可是他……唉,他处理得糟透了。
敖震邦懊恼到想把自己劈成两半。“我真该死、我是混蛋、我是猪……”他好后悔。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女人?跟袁嘉婕分手后的这几年,他拚命地在事业上冲刺,压根儿没认真交过女朋友。他懂得最奥妙的国际金融走势,却完全不懂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