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珀懿吓坏了,恐惧地看着手上的银镯,使劲想拔下来。“不,我不能收,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了。”
天啊,她压根儿没料到鹰夫人会来这一招?她怎么敢收呢?这可是要给鹰家未来长媳的见面礼,她万万不能收下。
“不行!”饶韵荷紧抓住她的手,认真地道:“不许妳拔下来!既然给了妳,就是认定了妳是我们家的媳妇,倘若妳不肯收的话,就是看不起我们鹰家,不喜欢当我们家的媳妇,这样我跟他爹,还有孩子的爷爷都会很伤心的。”
珀懿更是惊惶,小脑袋摇得像博浪鼓似的。“伯母,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真的没有资格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我跟荻翔只是还在交往中的普通朋友,我如果收了,会让荻翔很困扰的。”心底逸出一声叹息。唉,她只是个冒牌女友,为了钱才来到鹰家,哪有福分收下这只意义非凡的定情银镯呢?
饶韵荷毫不在乎地说:“唉哟,那臭小子哪里困扰啊?那死兔崽子迟迟不肯结婚,才真的让我跟他爹好困扰哩!算这小子有福气,能交到妳这么优秀的女朋友。珀懿啊,这门亲事就这么决定了,我说了算,我的意见就等于荻翔的意见。”
她笑得非常愉快,兴致勃勃地说道:“对了,过一阵子我会亲自到台湾向妳的家人提亲,我一定要好好地感谢妳的父亲,谢谢他把妳教导得这么好,送给我们鹰家如此完美的媳妇。珀懿啊,妳有空就问问妳父亲,看他对婚礼有什么要求?不管任何条件,我们鹰家都全力配合。”
珀懿真的傻了,整个人慌得满头大汗。“不行的!伯母,我跟荻翔真的还在交往阶段,几乎只能算是普通朋友而已。况且,我的家世实在是太平凡了,父亲早就退休,也没有显赫的背景,真的高攀不起──”
“家世算什么?”饶韵荷颇不以为然,正色道:“珀懿啊,我认为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夫妻是要朝夕相处一辈子的,如果没有感情做基础,那真的熬不过漫长的数十年,也很悲哀。我深爱我的儿子,我只希望他遇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好女孩,可以陪他一起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这一份真情绝对不是钱财可以买得到的。”
她按着珀懿的手,笑得既慈祥又欣慰。“陪着孩子他爹远赴重洋创业,我这一生也算是经历过很多的风风雨雨,阅人无数,一个人怀着什么样的心眼,我只消一眼就明白了。妳是一个很善良的好女孩,处处都懂得替人着想,有傲骨,却没有骄气。荻翔的妻子是鹰家未来的女主人,我希望我的儿媳妇是一个温柔敦厚的女孩,这才是当家主母该要具备的风范,我可不吃门当户对那一套。珀懿,我们真的很喜欢妳,也很希望妳能赶快跟荻翔结婚。”
由这几天的朝夕相处,鹰母早就看出珀懿的个性,也深深喜欢上她的温柔善良。撞见她替女佣承担过错时,更是令她疼到心坎底。能娶到这么优秀又有气度的好女孩,是他们鹰家的福气。
其实,早在珀懿初抵达西雅图那天,她就要人查过她的数据了,她知道珀懿因为在飞机上救人而受伤,甚至被迫面临离职的选择,当然,也知道很多很多的事。
“伯母……”珀懿在惶恐之际感到一阵鼻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好幸运,居然能遇到如此慈祥的长辈,待她如女儿般的疼惜。
但,她也深感不安。她恐惧地想着,万一日后这一切被拆穿了,他们会有多失望?不,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伯母,能得到您的疼爱,我感到非常荣幸。”珀懿努力控制眼底的泪水。“可是,我真的承受不起。我没有您说的那么好,我有好多好多的缺点,也许您日后会大失所望……”
一颗心凄楚地翻腾着,有一瞬间,珀懿真的好想扑入鹰夫人的怀中,拿她当亲生母亲般撒娇、痛哭,可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她不敢想以后的事,更痛恨自己欺骗这么和蔼的长辈,如果时光能倒流,她绝不会答应鹰荻翔的提议,因为她不忍伤害这么爱她的长者。
“呵,傻孩子,如果不能娶到妳这么蕙质兰心的好女孩,我才会大失所望呢!”饶韵荷笑咪咪地拍着她的手。“走,我们下楼去吃早餐吧!今天天气很好,干脆到湖边的玻璃花房用餐好了,郁金香一定全开了。下午妳再陪我去逛逛街,我想买些新的家具,把家里好好布置一下,增添一些喜气。”
“伯母,这手镯我真的不能收……”珀懿还是想拔下镯子。
“不行,我再强调一次,妳不肯收就是看不起我,我可是会伤心的哦!”饶韵荷摇摇头,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走,下楼吧!”
闻言,珀懿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惶惶然地任由鹰夫人挽着她下楼。
老天,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怎么办?如果被荻翔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很生气的。
晚上十一点,珀懿心神不宁地洗完澡后,坐在床边,小手轻轻抚模腕上的银镯。今天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不断地问自己:他会不会生气?
不管她怎么推辞,饶韵荷就是不准她把银镯月兑下来,还一再强调若推却就是看不起鹰家。可是,珀懿知道荻翔不会高兴的,因为这只是一场交易罢了,她收下银镯是违反游戏规则的。
他一定会认为她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故意要拉拢鹰家的长辈,想尽办法弄假成真,好顺利地飞上枝头当凤凰,成为好命的豪门少女乃女乃。他会认为她想挟长辈的势力来逼婚,逼他乖乖就范。
珀懿黯然地垂下眼睫,倘若荻翔真的如此指控她,她真是哑口无言。
还能说什么?毕竟,她没有否认过巴黎那一段“身价宣言”,虽然那些话只是梅蒂开玩笑的,但她也没有向鹰荻翔澄清过自己不是那样的女人。
她不想解释,仅是悲哀地告诉自己:就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吧!就让他以为她真的是一个见钱眼开的拜金女好了。
她永远不会忘记鹰荻翔在医院对她提出交易要求的那一幕。那时,他的表情是那么的冷冽,犀利的眼神说明了他有多么的轻视她。承受着他的鄙夷,珀懿觉得好悲哀。任何辩解都是多余的,既然他早已认定她很拜金,他已经定下了她的罪,那么,她又何必多费唇舌呢?
就让两人间一直存在着误会吧,她不想做任何的辩解。事实上,她越来越怕跟鹰荻翔独处了。只要待在他身边,就算没有交谈,她还是可以清楚地感受到由他身上辐射而出的巨大魅力,那浓厚的男性气息令她心跳加快。
她已经无法管住自己的心了,尽避知道那是不能爱的男人,可一颗心还是无可救药地深陷、沈沦。
她迷恋他顶天立地的气势,迷恋他处理公事的迅速果决,迷恋他的王者之风,更迷恋他冷峻中不经意流泄而出的温柔。就像在飞机上,他帮她准备了镇定剂。还有刚到鹰家时,他总是在众人面前巧妙地为她化解尴尬。
可是,她也清楚地知道,他不是她爱得起的男人。两人的身世背景太过悬殊了,最重要的是──他看不起她。在他眼底,她只是一个想攀龙附凤的拜金女。
所以,她到底该拿这只银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