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跟她一起睡的大姊叮当就曾抱怨过,说地居然会边睡边说梦话,甚至闭着眼睛开始播报新闻,简直是走火入魔了!
还是休息一下,充充电吧!风筝告诉自己要先放松,因为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把自己绷得太紧会出问题的。
心头放宽后,她边享受美食,边和严树伦喝酒聊天。他聊起在国外工作时的种种趣事、异国文化的差异。因为长期往来国际都市的关系,他的视野辽阔,对于国际商机有许多独到的见解。
而风筝也终于能以闲聊的心情谈起自己的工作,她觉得跟树伦聊天很舒服,不但可以增广见闻,激发专业灵敏度,还可以毫无顾忌地畅所欲言,大吐工作上的压力和苦水。
唉,她好像很久没有找人好好聊天了。在工作上,每个人都是她的竞争对手,根本很难交到知心朋友。而好友贺湘弥和两个姊姊也陆续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因此也少有机会跟她促膝长谈。
其实她跟严树伦也称不上是熟悉的朋友,严格说起来,这只是他们第三次碰面而已,但不知为何,他总是给她一股强烈的安全感,那是种很微妙的直觉。半年前在机场偶遇时,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伤害她。
两人越聊越起劲,到最后几乎是抢话讲,边聊边笑。不知不觉地,他们吃光了整桌的菜,也喝掉了一壶清酒。
“好饱喔!我不行了,再也吃不下了。”风筝放下筷子,满足地拍拍肚皮。“这里的海瓜子和鱼头真是超级好吃的,好久没吃到这么棒的料理了。”其实都是一些简单的食物,但也许是月色太美,气氛太好,让她胃口大开的缘故,因此入口皆是美味。
“吃饱了,那我带妳去看夜景,这里的景观还不是最赞的,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远眺基隆渔港──”树伦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真是杀风景啊!他本来想直接关掉的,却看到来电显示是“姜佑勋”。怪了,禽兽佑干么又找他啊?
他无奈地接听。“有事快说,我很忙。”搞什么嘛,气氛正浪漫呢!他打算一说完就关机。
『啧啧!听听,这是什么语气?你可以再跩一点、再冷酷一点!』姜佑勋在彼端哇哇大叫。『你这个见色忘友的败类,一拐到我们家的“甜心主播”就这么跩,过河拆桥,也不想想是谁替你制造机会的?谢媒红包都还没包来,就敢对我大呼小叫?你不怕遭天谴啊!』
“讲重点,有屁快放,我真的很忙。”严树伦直皱眉,非常后悔自己为何要接这通电话,真是误交匪类。
『快叫风筝回来,出大新闻了!』姜佑勋的语气转为严肃。『高雄的捷运施工处突然严重下陷,状况危急。当地的记者已经冲到第一线去,待会儿午夜十二点的整点新闻要SNG联机,我怕新手主播无法胜任,所以要风筝赶回棚内担任主播。她的临场反应最好,快,你快叫她接电话,我跟她说细节!』
“找妳的。”树伦只好把手机交给风筝。
唉唉,看来他要飞车把佳人送回台北,夜景只好改天再来看了。不过无妨,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追求她。
“找我?”风筝一脸狐疑,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知道她跟严树伦在一起,但还是接过手机。
“你好,我是风筝。啊?总监?”听到对方的声音,风筝顿时慌了手脚,半怨半嗔地瞟了树伦一眼。“是,马上回棚内吗?十二点现场联机?……好好……嗯,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现在立刻赶回去。”
结束通话后,风筝立刻站起来。“快,我要赶回摄影棚!”
“别急,我送妳过去,一定会让妳准时出现的。”树伦跟着起身,结帐后带着她走向停车场。
两人坐上车后,风筝问他。“你怎么会认识姜总监?”
“妳叫他『姜总监』啊?原来禽兽佑也有被称为『总监』的一天,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树伦发动引擎,哈哈大笑。“他是我很久以前的好友,认识十几年了,我们三个男人对外号称『三剑客』,对内却喜欢互相糟蹋,互取不入流的绰号,他的外号是『禽兽佑』,我是『卑鄙伦』,还有一个罗子骥,外号『无耻骥』。”
“禽兽佑?卑鄙伦?无耻骥?”风筝笑弯了腰。“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绰号?对了,你有没有跟我们总监乱讲话?他……他怎么会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吃宵夜?”她问到重点。
“什么叫做『乱讲话』?”严树伦似笑非笑地瞅着她,深邃黑眸熠熠生辉。“妳是指我有没有告诉他──我想追求妳,让妳成为我的女朋友?我是还没明讲啦,不过只要有眼睛的人,一定可以看出端倪的。”
“你……无聊!我又不是问这个,而且我也……也不是你的女朋友……”
被他电力超强的魔瞳狠狠一电,风筝的粉颊迅速烫红,慌乱地扭头看向窗外,双手还紧张地互绞。这男人讲话真直接,可她的心干么“怦怦怦”地跳得这么快啊?她一直命令自己要镇定点,但甜蜜的暖流却悄悄滑过心湖。她承认,自己的确很欣赏这个男人,喜欢他的直接,也喜欢他的坦率,更喜欢他那股顶天立地的气势……
像是要掩饰内心的骚动,风筝从随身皮包中找出一个化妆包,利用车子的后视镜,开始熟练地化起妆来。
“你不会介意女人在你车上化妆吧?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没办法,我一赶到电视台后就要直接冲上主播台,开始现场联机。事前还要大概看一下新闻稿,跟总监和导播沟通一下意见,到时绝对没有时间让我好好化妆的,因此最好现在就先打理好外表,这样待会儿就可以直接上阵了。”
“我不介意啊!”树伦好奇地瞥了她几眼。“不过妳的技术真是厉害耶,这么快的车速下还可以利落地画眉毛、画眼线、上睫毛膏,而且还不会失手画歪掉。”
“熟能生巧。”风筝俏皮一笑,拿出眼影盒,熟练地描绘眼妆。“这一行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待命,只要公司一通电话,不管任何时间,你都要神采奕奕地出现在荧光幕上。女记者更是人人都练出一套边开车边化妆的『特异功能』了,我的车上甚至还有备用的套装、高跟鞋和简单的盥洗包,随时都可以出差。”
树伦很佩服。“看来,这一行不只是外界看到的光鲜亮丽。我今天跟禽兽佑聊过,他说他的压力很大,快过劳死了。”
风筝耸耸肩。“这一行不管是男是女,所承受的压力都很大。因为观众看不到幕后的万千艰苦,只看到呈现在荧光幕上的画面是否精彩。我们这一行还有个很有趣的名言喔──跑新闻时,女生当男生用,男生当畜生用!”
“哈哈!”树伦恣意大笑。“男生当畜生用?真绝!我终于知道禽兽佑为何可以在这一行如鱼得水啦!”
风筝也笑了笑。“还有很多有趣的突发状况呢。我刚坐上主播台时,都负责晨间节目,因为那个时段较辛苦,所以都交给菜鸟。有一次要播凌晨六点的晨间新闻,因为眼睛太干了,隐形眼镜差点戴不上去,勉强戴上去后,念了两条新闻,就因为眼睛刺痛,开始流眼泪。还有好心的观众打电话进来,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为何边播边哭?”
说说笑笑中,风筝紧张的心情也开始放松了。刚接到姜佑勋的电话,得知自己要主持现场联机时,她的确有些紧张。但跟严树伦聊天却可以让她放松,他的笑容彷佛带着魔力,可以卸下她肩上的沉重负担,让她瞬间对自己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