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想推开她,她就改走“伯母路线”!她明白树伦虽是接受西方教育,但仍保有很深的家庭观念,非常尊重长辈,所以只要能讨严家二老欢心,她达成愿望的机会就越大。
树伦问:“对了,妳的工作顺利吧?新闻报导应该是充满变化,分秒必争,很有挑战性的工作。”他挑了一个最安全的话题闲聊。
邱萤桦却显得意兴阑珊。“嗯,本来我也是对新闻工作怀抱着高度的梦想和兴趣啦,以为只要努力付出,一定可以得到相对的成果。可是啊,我后来才发现每个圈子都一样复杂,都有外人看不到的内幕,连新闻界也不例外。最优秀的人不见得就能得到上头的器重,还是要讲特权,走后门才行。”
“哦,发生什么事吗?妳为何会这么想?”树伦很好奇。只要萤桦不给他感情方面的压力,他可以跟她相处得很融洽,就像兄妹一样。
邱萤桦更加气愤地骂道:“你还记得半年前,我曾经参加新闻部举办的新秀主播遴选吗?其实那次我出线的机会很大,大家都纷纷看好我,谁知道最后居然被一个刚从香港调回来的播报员给抢走机会,被她登上一线主播的位置!喔~~我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就气死了!谤本不公平,一定有黑箱作业,很多人都替我抱不平呢!”
其实压根儿没有什么黑箱作业,一切都是公平又公正的竞试。不过,素来不服输的她才不肯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若不这么说的话,她会觉得很不甘心。
严树伦笑着开导她。“别这么悲观嘛,只不过是一次遴选啊!倘若妳的能力真的很杰出,上头一定会看到妳的表现,我相信妳很快就能崭露头角的。”
“才没这么简单呢!”邱萤桦很愤慨。“哼,那个新人真是不要脸,也不在乎别人说她走后门、靠特权,每天得意洋洋、大摇大摆地坐上主播台,真是气死我了。只要一想到她抢走属于我的位置,我就火冒三丈!她的实力根本就不如我,凭什么比我早一步升迁?”
她的表情更加嫌恶。“对了,严大哥,你知道那个被选上的新秀主播是谁吗?哼,说出来你一定不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巧的事,她就是半年前,跟我们开车擦撞的那个冒失女人──风筝!”
风筝?
这两个字猛然撞入他耳中,树伦但觉心湖悄悄波动了起来。
半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那个倔强的女人,忘记那个雨夜的巧遇了,但很奇怪,那段记忆始终清晰地栖息在他脑中,他没有忘记过这个名字。
虽然仅有两面之缘,而且是在她心情最恶劣的情况下,但树伦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对她印象深刻。也许是因为她真的很倔强,强忍泪水的冷傲神情意外地牵动他的心;也许是因为在她冰冷的眼底似乎压抑着很多情绪,一些他很想理解,无法视而不见的神秘情愫。
在伦敦的这半年,他偶尔会在飘雨的夜里想起那个奇特的女人,猜想她现在过得好不好。但他没料到,居然会在一抵达台湾就听到这个名字,而且,她还成为新闻主播,是萤桦的同事。
不甘认输的邱萤桦叨念着:“风筝那女人是出了名的可怕,最喜欢运用手段达到目的了。大家都知道她借机攀上电台的高层主管,对主管猛送秋波、频灌迷汤,把主管迷得团团转。哼,她就是利用这么龌龊的手段才能晋升为主播的!”
邱萤桦已经被嫉妒给蒙蔽心智了,压根儿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是以,明知这些传言都毫无根据,只是当初跟她一起落选的人所恶意编造的,她还是努力地散播谣言,藉以平衡自己的不甘。
正说着,她的双眼突然狠狠地瞪着前方的电视屏幕。“讨厌死了,居然又看到她!瞧她那副做作的样子,我就觉得恶心!哼,她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还真以为自己很受欢迎呢!”
严树伦顺着萤桦的视线望过去,看到机场内的电视机正在播放整点新闻──
“各位观众,晚安,我是风筝。欢迎收看七点的整点新闻。首先,我们要来关心日前发生的重组牛肉事件……”
树伦停下脚步,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出现在荧光幕上,那个充满自信又专业的新闻主播。剪裁合身的暖色系套装让她增加权威感,却又不失女性的妩媚。她微笑地注视着镜头,口齿清晰地播报新闻提要,表情是那么的优雅从容。
风筝,那个中年前在机场哭得肝肠寸断的女孩,此刻却跃上荧光幕,对他露出最灿烂的笑容。
第三章
回国几天后,严树伦发现风筝不但是家喻户晓的主播,而且还是目前人气超旺的“新生代美女”。
她的清新气质和甜美笑容征服了老老少少的观众,因此被观众票选为“最受欢迎的主播”、“最受欢迎的公众人物”,甚至还当选为新一代的军中情人,媒体也给她冠上“甜心主播”这个可爱的称呼。
听说有广告商看上她的超人气和良好形象,砸出七位数的代言费请她拍广告。不过风筝都一一拒绝了,她甚至婉拒任何谈话性节目或报章杂志的访问,似乎只想坚守岗位,好好地当一名专业的主播。
这天,严树伦到NCN电视台接受一个财经节目的专访,录像结束后,有人拍他的臂膀。
“哈啰!卑鄙伦,好久不见啦!”
他回头看到来人后,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禽兽佑?原来你还活着啊!我们至少半年没见面了吧!”
姜佑勋笑咪咪地接招。“唉哟,老哥你都还没挂,小弟哪赶抢先一步啊?喂喂,说话文雅点儿,别忘了你现在可是科技新贵,是跨国企业的执行长,还是很多名媛淑女梦寐以求的金龟婿,别开口就喊什么『禽兽』的。你可以叫我姜大帅哥,或者叫我『师女乃杀手』,明白吗?”
他和姜佑勋两人是同住一个眷村的死党,从国小时就打在一起、玩在一起。一直到他出国念高中之前,他们感情都好得有如亲兄弟。这些年虽然他在国外受教育,并进入科技领域,不过只要他人在台北,一定会找机会约佑勋出来聊聊,因为他非常珍惜孩提时代的友谊。
“禽兽佑”是他们那群换帖兄弟替姜佑勋取的绰号,他们总共有三人特别气味相投,做啥坏事都互挺到底,虽然没歃血为盟,但感情比兄弟还亲。姜佑勋外号“禽兽佑”,严树伦外号“卑鄙伦”,还有一个罗子骥,绰号为“无耻骥”。
虽然这些外号很难听,难登大雅之堂,不过当时正血气方刚的他们哪会管好不好听呢?他们常混在一起,分享属于年少时代的轻狂和喜怒哀乐。
许多年过去了,他们三人早就卸下年少的狂妄,各自在专业领域拥有杰出的表现,而且也更加珍惜这份历久弥新的友谊。
严树伦要去伦敦工作前,三个男人还特地排开诸多杂事,好好地聚会,彻夜喝酒狂欢,胡言乱语一番,最后醉得东倒西歪呢。
他回台湾才一个礼拜,正想过几天后约姜佑勋和罗子骥出来聚聚,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姜佑勋。
树伦问:“你怎么会在NCN电视台?你不是在KSS吗?”KSS也是一家规模很大的电视台,树伦知道禽兽佑在里面发展得很不错,一路晋升为红牌总监。
姜佑勋耸耸肩。“半年前你到伦敦后,我也被NCN高薪挖角,来这儿当新闻部的总监。其实薪水是其次啦,换个工作环境倒是挺不错的,不同的刺激可以激荡一下脑力。对了,你是何时回国的?都没通知兄弟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