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妍云紧紧抓住她的手,泪水不断淌下,双眼牢牢地盯住她。“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我没有好好地照顾你,我甚至连你的订婚宴都没有出席,我亏欠你太多太多了,我真不知该如何弥补你……”
“妈,没关系的。”湘弥抽出面纸,手忙脚乱地想安慰她。“订婚只是一个形式,您来不来我部不会介意的,别哭啊……”她心底蓦地打了个突,廖母为何会突然情绪失控?而且,她好像话中有话似的……
“我真的是个很糟糕的母亲……”曾妍云以面纸拭着眼角的泪,依旧抓住女儿的手不肯放。“我知道你对我这个妈有许多怨言,但,现在亲眼见你过得很幸福,跟仲尧也很恩爱,我就放心多了。女儿啊,妈要告诉你,我是相信仲尧的人品,才会答应这桩婚事,绝对不是如外界所揣测的,是贪图展家的巨额聘金。”她早就潜心礼佛了,就算展宅送来聘金,她也只会把它当成女儿的嫁妆,一并送给她,所以钱的多寡对她并没有任何意义。
“妈,我知道。”湘弥轻拍廖母的手,有那么一剎那,她几乎以为廖母是她的亲生母亲,正不舍地叮咛着即将成为人妇的她。
廖母又坚定地道:“关于之前和仲尧有关的许多传闻,我觉得有必要好好地跟你澄清一下。外界都谣传他前两任未婚妻死于非命,甚至是被他所谋杀,这真是无稽之谈。仲尧这孩子行事低调,他来自兰卡威,即便白手起家地创造出营建王国后,也还是不喜欢曝光。我也是在多年前,透过一位展家的耆老才认识他的,我很清楚他的为人。”
她进一步解释。“他的第一任未婚妻是他的青梅竹马,两人在兰卡威一起长大,女方是名门后代,独具慧眼地爱上年纪轻却才华洋溢的仲尧,而女方家长也很开明,支持他们订婚,没想到订婚两个月后,女方却因家族遗传的心脏方面的疾病而猝死。这对仲尧打击很大,他差点崩溃。后来,他成为“展氏集团”的总裁后,和一位家教良好的宫家小姐交往,两个人也计划着结婚的事,但谁也没料到,在订婚一个月后,那位小姐去中东游玩时竟遇到了大规模的暴动,并因此而丧生。唉,这一切都是意外。”
廖母深深叹息。“我们这些长辈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很心疼仲尧在情路上连受重创,却无力为他做些什么。最可恨的是那些压根儿不知实情的人,他们竟然胡乱地猜测,在那边无中生有,说什么仲尧克妻,甚至说他涉嫌谋害两任未婚妻,真是太过分了!”
她抓紧湘弥的手,眼底满是怜惜。“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女儿,是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骨肉,妈绝对不会把你交给一个坏男人的。倘若不是欣赏仲尧的人品,妈也不会代你决定这桩婚事。”
“妈,我知道。”湘弥应着,一颗心却变得闷闷的、痛痛的,慢慢地,那股痛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好心疼,原来他在情路上饱受这么多的折磨,虽然曾有两位心爱的女人,最后却都匆匆地离他而去,而大受打击的他还得忍受外人残酷的揣测,说他克妻、说他谋财害命……
天,湘弥只觉得此刻彷佛有一把利刃正狠狠地剐着她的心。她痛恨那些伤害仲尧的人,她心疼他所受的苦。对于爱情,他是否曾经绝望过?也许,他早已失去了爱人的勇气。
可看看她,她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她贺湘弥是个骗子,她正一步一步地伤害着她最深爱的人!她明明知道整件事发展到最后会是个令他难堪的结局,可她却无力挽回,只因她是个冒牌货,是个一直骗着他的冒牌货!
终有一天,她会狠狠地剌伤仲尧,让他再度尝到绝望的滋味。
她好痛苦……伤害他比杀了她更令她痛苦啊!如果她不存在就好了,只要她贺湘弥不存在,那么廖俪淇就不会找她来当替身,这样她也不会有机会伤害仲尧了。
“怎么了?你的脸色突然怪怪的,不舒服吗?”廖母看着她。
“我没事……”湘弥强颜欢笑。
望着廖母温婉的表情,她突然有一股冲动,好想把实情全盘托出。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位初次谋面的廖母给她一种好温暖的感觉,就像是个真正的慈母一样……旋即,她又幽幽地提醒自己:不,地不是你的母亲,她的女儿定廖俪淇,不是你!
“时间差不多,我也该走了。”曾妍云站了起来。
“妈,请您留下跟我们一起用晚餐吧,见到您,仲尧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不用了。”廖母微笑。“我长年茹素,只吃得惯庙方准备的素菜,还是回去用膳比较好。”
她牢牢地看着湘弥,唇边的笑容更加温柔,以包容一切的口吻说:“记住我的话——你永远是我的女儿。不管未来发生任何事,你都可以来找我商量,我是你最亲的亲人,母女之情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明白吗?”
湘弥—震,呆呆地望着廖母颇有涵义的眼眸。难道……难道廖母已经知道了?!
但,不可能啊!
惊疑不定之际,曾妍云已微笑地放开她的手,步上自家座车,离开展宅。
湘弥返回客厅,脚步非常沉重。廖母的眼神透露着许多玄机,难道她真的看出了端倪,知道她是冒牌货?但,怎么可能呢?
心中忐忑不安之际,电话又响了。算算时间,应该是仲尧的来电。每当他的座车快抵达家里时,都会先打电话回来通知她。莫名的恐惧攫住她,她突然好想听到他的声音,好想尽快见到仲尧,好想扑入他的怀中。他宽阔的胸膛就像一座港湾,可以保护她,给她最多的安全感。
“仲尧吗?”她一拿起话筒就迫不及待地道:“你快到家了吧?我马上出去等你。我今晚准备了许多好吃的菜——”
“哼!”彼端传出冷笑,打断她未完的话。“仲尧?叫得可真亲热!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分,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居然敢恬不知耻地当起展家的女主人,大摇大摆地充当起少女乃女乃,啧啧,贺湘弥,你的脸皮可真厚啊!”
这声音……宛如五雷轰顶般,湘弥脑中一片空白,手抖得几乎握不住话筒。她真希望自己从来不曾接过这通电话!
廖俪淇!
她为什么出现了?好像有一桶冰水由头上淋下,将她自美梦中冻醒,湘弥绝望地闭上眼睛,知道自己就快要失去一切了。
“干么不说话?”廖俪淇语气尖锐地道:“你该不会想假装不认识我,想继续鸠占鹊巢,假冒豪门女主人吧?贺湘弥,你的心机可真重,知道仲尧是个不折不把的大帅哥之后,你就想翻脸不认人,巴不得我不要回新加坡来,让你能继续逍遥自在,一辈子冒充我,抢走我的宝座!”
“不是这样的……”喉头突然变得干涩,湘弥试图解释。“俪淇,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也曾试图联络你,但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事实上,早在订婚宴那天,我就拚命地打电话找你,想──—”分明是廖俪淇在躲避她,不肯接她的电话,为何要歪曲事实?
“哼!明明就是你舍不得换回身分,还说什么联络不到我?你少假惺惺了!”廖俪淇不肯承认错误,继续强词夺理。
事实上,她这阵子过得很惨。跟着王亚伦到美国后,没多久她就被王亚伦甩了,被他弃之如敝屣。